客栈是供人歇脚地方,注定要迎来送往,每天住客都与昨日不同,即便何岸这般长情人,也不得不成日面对形形色色陌生人。
而这位新客人却有点特别。
他来时候是清早,何岸与往常样,抱着铃兰,站在弯弯石拱桥上看鸭子。身后沿河小街上,行李箱万向轮滚过青石板,由远及近,发出咯啦硌啦声响。
何岸准备好礼节性笑容,扭头看去,却愣在原地。
来者是位温润而年长先生,约莫四五十岁,身段修长,戴副金丝框眼镜,眼角有细微鱼尾纹。他站在曦光之中,只是站着,什都不做,也掩不去身上典雅书卷气。
非亲非故,更不是什商业VIP,也许包裹半途就会被人截下,丢进垃圾桶,根本送不到郑飞鸾手中,然而无论怎样,这已经是何岸能帮上郑飞鸾最后个忙-
阵雨过后,伏暑依旧。
闷热白昼挣脱时间管束,拉得日更比日长。
何岸不问世事,心意打理着青果客栈,他努力管住心思,不让自己去想以后事。他这辈子,拖着具残缺羸弱身体,大约是很难找到什圆满归宿。假使将来,戴逍和程修关系真有变化,青果客栈这处小港湾,他还适合久居下去吗?
不适合,又能去哪儿?
只寻壳小蜗牛,手脚并用,慢吞吞爬进何岸怀里找安慰,拱乱头小卷毛。何岸便心无旁骛地守着她,下下轻拍后背,直到雨声渐轻、天色渐明。
铃兰安然睡去后,何岸打开橱柜,取出只积灰棉布包。
拨开层层棉布,里头是支纤细玻璃管。
木塞子,两三毫升液体,血样深红色,放在鼻前,能闻到清甜花香。玻璃管上贴着枚标签,用浅蓝色圆珠笔写着行字:
信息素萃取稀释液,Omega90795型,患者:何岸。
视线相接,他很自然地朝何岸笑笑,目光那样煦暖,有着不同寻常关爱和疼惜。
何岸被他看着,也不知为什,脸颊竟微微发热,局促道:“您、您好。”
“你好。”
他上前两步,微笑着自介绍:“叫燕宁,很高兴认识你。”
他没有答案。
程修察觉到何岸低落,又看不透他,每每想要旁敲侧击地问出些什来,也只能得到个温柔笑容,还有句淡淡“没事”。
他拜托戴逍去问,结果当然也差不多-
事情转机发生在七月末。这天,青果客栈来位新客人。
这原本没什稀奇。
这是他仅存点原生信息素,刚做完手术那会儿曾用来安抚过铃兰,还剩几毫升,本想留作纪念,如今……留或不留,其实也没那重要。
至少,郑飞鸾应该更需要它。
何岸撑伞出门,冒雨去药店买支生肌膏,然后改道邮局,将玻璃管与生肌膏打个包裹,附上张小卡片,只有短短两字:
珍重。
他不知道郑飞鸾私宅地址,便在收件人那栏填久盛双子塔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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