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前观察下花台植物。
风铃草和向日葵长势良好,色泽饱满,在阳光下精神抖擞。泥土松软而湿润,暂时不需要补水,往花瓣和叶子上喷点儿水雾就成。
然后他记起什,转过身,单脚跳跳地蹦到对门花台旁边,伸脖子看——果然,两盆卡萨布兰卡已经死个半透,昂贵营养土全盘干裂。上个月刚搬来时候这花有点萎蔫,他看不过去,悄悄帮忙浇
他要住在这里。
因为在这栋楼某层,生活着个完满家庭,离他将要居住十二层或许很近很近。他们代表着颂然心中最倾慕愿景,隔着墙壁和地板,那些听不到、看不见欢声笑语,能在想象中庇护颂然心。
好男人值得个与之匹配好家庭,某些时候,世界规则还不算太糟糕。
颂然这样想。
他不会打扰邻居生活,只想靠近些,汲取别人幸福余温,呼吸几分家庭暖意——他们是他童话。
尘埃里,无法准确估计男人身高,只看出他身材极好,日行程过后仪容未乱,衬衣也平整如初,隐隐勾勒出结实胸腹肌肉,下摆被皮带规整收束在裤腰里,派典型精英范。
他有双颀长腿,在颂然眼中,那就是王者权杖——直挺,神圣,散发出强悍气势威压。
男人伸手打开后座车门,弯腰探入上半身,再出来时,怀中已多个不大点儿孩子。那孩子扭扭屁股,蹭坐在父亲臂弯上,小胳膊搂住他脖颈,往脸颊上笨拙地亲口。
如果说刚才颂然只是陷入爱情巨大冲击,那这刻,当男人怀抱幼子画面映入眼帘,颂然几乎懵住。
这是个完美男人。
没有人可以进入童话世界,可只要相信它存在,就能活得很幸福。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指示灯亮起来,柔和地闪烁着。颂然从淡淡失望中调整好情绪,走出电梯。
碧水湾居每层有两户人家,出电梯右转A室,左转B室。公共区域是片光滑米色大理石砖面,私人空间则从各自门毯算起,延伸到窗边鞋架与花台。
颂然家门毯硕大无比,是块软绵绵绒簇料子,画着只淹没在松果堆里花栗鼠。去年他给《花栗鼠梦想》画封面和插画,不当心有点小畅销,出几样周边。颂然本想讨只公仔,可惜出版社老阿姨们家里都有孙辈,战斗力彪悍无比,他挤破头也只抢来张幼儿游戏毯,打不定主意放哪儿,干脆扔在外头当门毯。相比之下,B室门毯就正经多——标准尺寸长方形,硬毛,深灰色,材料相当耐脏,表明主人具有果决干练性格。
颂然脱帆布鞋,端端正正摆到鞋架上,把门禁卡插入卡槽,“滴”声,钥匙孔闪出来。
他属于家庭。
颂然难以分辨究竟是丈夫和父亲双重身份给这个男人增添成熟质感,使他产生致命吸引力,还是他背后那个幸福家庭本身,填满颂然内心深处对家渴望。
颂然没有家。
他在很小时候拥有过,也在很小时候失去。
此刻他站在木板桥上,远远看着那个男人怀抱幼子,抛举、接住,嬉笑玩闹着走进五栋会客厅,突然转身夺走季阿姨手中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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