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抿嘴唇,固执地强调:“孩子、伴侣和家庭,是个人最珍贵东西,什都比不上它,什都比不上……”
大约静谧五秒钟,他听到贺先生笑。
“颂然,大概能猜到你是怎样个人。你擅长烹饪,喜欢小孩,无炭出行,养名贵猫,单身,独居,不缺钱,还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你具备个心态良好乐活族大部分特点,应该从小就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但你要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拥有你条件,在很多人眼中,家庭不代表幸福和安全感,比如……算,旧事不提,邻
他本能地抗拒贺致远观点,伸手在空中比划,努力想要诠释自己看法:“家庭本身当然是有价值,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多人想要成家!它……呃,它是人生命中最重要根基,是种归属感,父母、孩子、亲戚,都是幸福来源。觉得,它肯定是比事业更重要……”
可令颂然惊恐是,他无法说服自己。
也许是贺先生语气太冷静,陈述节奏又太稳定,对比之下,他这边只剩明显慌乱与词不达意。他赖以生存信仰在这刻受到强烈冲击,变作层单薄玻璃纸,也变作句只能在口中反复叨念却难以令人信服空话。
颂然深深感到害怕。
贺先生怎可以这样想呢?怎会有人这样想呢?难道有家人…就点儿也意识不到家珍贵吗?
然。绚烂笑意凝固在唇角,颂然僵住,不确定地问:“您刚才……说,说什?”
“说,没时间学习怎做个好爸爸,有更重要事情去做。”
“更重要事情?”颂然猛地坐直身体,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什混账话,“布布是你儿子,你家人,难道……难道照顾好他,不是你最重要事吗?!”
“不是。”
贺致远直白地承认,因为无意遮掩而显得分外无情。
他紧紧抱住枕头,想从温暖羽绒里汲取点力量。
“颂然,认可你是个好邻居,但在家庭观念上,们人生经历不同,不可能达成致。们给予彼此些尊重,暂时求同存异,可以吗?”
贺先生带着点淡漠嗓音飘进颂然耳朵。
他在求和。
但颂然坚决摇摇头:“不可以,不求同存异,因为……才是对。”
他敲打键盘,行行回复邮件,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屏幕,语气也显得淡漠:“猜你不喜欢听到这样回答,但这是真实想法——布布是儿子,却不是生命里最重要事。颂然,繁衍是种普遍行为,也是种生物本能,任意两个异性结合都能创造下代,不认为这样平凡无奇行为有什特殊价值。如果你认为有,不反对,愿意尊重你看法,但同样希望你能理解。”
颂然怔住:“贺先生,你在说什啊?”
“还有家庭。”贺致远面不改色地说下去,“人生活型态有上百种,家庭只是其中之,广泛,但不独特。认为它之所以广泛,不是因为它本身具备多高价值,而是因为它适合作为基石,辅佐个人追求其他更高目标。”
“不对不对,贺先生,您想法有问题!”
颂然胸口像被块巨石压住,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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