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心理创伤，明明是有病！”
那时，颂然把浅薄
喜欢当成
真，也把礼节性亲近当成真。
画着画着，他随手翻过画纸，不经意瞥
眼背面。就在目光触碰到纸面瞬间，他身体僵硬。
这是张从旧记事本上撕下来纸，印着某个月月历。
共三十天。
颂然望着那五排连续不断数字，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握紧彩铅，笔尖移到最末31后面，紧贴着它，匆匆写下个32。
发自肺腑，令人找不出掩藏其下阴郁。
在这场博弈中，孤儿学会虚伪，而家长学会提防孤儿虚伪，只有颂然能让最挑剔家长也挑不出点错处，以为所见即真实。
那天会面持续整整三个小时。傍晚五点，夕阳西下，挑剔阿姨终于在她清单上打满对勾。
她坐到颂然身旁，第次温柔地摸摸他脑袋，对福利院老师说：“现在这个社会啊，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颂然这样优秀孩子，聪明，听话，反应得体，嘴巴也够甜，带出去不要太有面子。你让
自己生、自己养，也未必教得出个更好，怎还有人舍得不要呢？老师啊，是看准他，百个喜欢，肯定会带回去好好养。”
除答应领养，那对夫妻还答应捐赠福利院大笔钱，以示由衷感谢，于是福利院老师忙不迭地陪着他们去办手续，把颂然个人留在房间里。
然后是33、34、35、36、37……笔尖飞快跃动着，再也停不下来。
小小孩子着魔、发疯，拼命往纸上写着连续不断数字，行又行，列又列……107、108、109……1210、1211、1212……密密麻麻数字就像千万只倾巢而出蚂蚁，迅速爬遍纸页，塞满每处边边角角。直到纸上再也找不到处空隙，颂然才从魔怔中清醒过来。
他抬起头，看见那位阿姨正站在门口，拽着门把手，脸惊恐地盯着他。
她疾步冲至，夺走颂然手里画纸，反身巴掌甩进福利院老师怀里，高声骂道：“你给解释解释，这算什玩意？！他个小孩子，成天尽干这种诡异事？！”
福利院老师看到纸上满满当当数字，立刻知道不妙，赔笑着解释：“宋女士，其实也没多大毛病，颂然这孩子吧，别都好，就是小时候有点心理创伤……”
颂然望着他们远去背影，知道自己快要有家，快要有人疼爱他，心里压抑数年之久痛苦和委屈纷涌而出。
他从抽屉里摸出盒闲置彩铅，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但他没有想到，正是这最后幅画，酿成不可挽回大错。
他想画朵饱满向日葵，落笔却成只悬在屋顶结网八脚蜘蛛，想画片碧绿小草丘，落笔却成几道紧闭铁栅栏，想画群开心玩耍孩子，落笔却成对门残疾女孩整天抱着，同样断腿布娃娃……
个贪婪念头在颂然心中大肆滋长起来。
他想冒次险，揭开自己虚假面具，只揭去个边角，露出点点无足轻重小缺陷——那位阿姨说喜欢他，肯抚摸他头发，温声与他说话，定也愿意接受阳光下小片灰霾阴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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