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走过去，坐在孩子身旁，为他盖上
块小毯子。
所以，什
才是家呢？
家应该是这样个地方，住着些相互陪伴
人，个人生活会成为其他人共同记忆。家人会记得你哪年哪月患过水痘，有没有发烧，有没有落泪，天天怎熬过去，直到病愈。当你长大，遗失幼年时零碎、模糊记忆，只有家人还原封不动地为你收藏着。
因为彼此记得，所以，走到哪里都不会彷徨无依。
颂然伸出手，戳戳布布小圆脸。
痘。”
颂然没听见桌椅挪动声，二没听见走路声，只听到近处纸页翻动声，自然觉得疑惑，就问：“
是哪年得？”
那边失去耐心，直接发火：“你这小孩怎回事？说你得过就得过，只查次，爱信不信！”
接着，电话被挂断。
颂然放下手机，望着漆黑片屏幕，嘲讽地摇头笑笑——七年过去，福利院还是老样子，成不变，隔着电话也让人感到寒意。
没关系啦。
虽然没有谁收藏关于他记忆，弄得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得没得过水痘，可是，他和布布朝夕相处这多天，是根绳上小蚂蚱，要传染早传染，又何必太过担心。
现在，照顾布布才是最要紧事。
很早之前，颂然记忆中福利院大门口就挂着条褪色横幅，写着诸如“属于孩子们共同幸福大家庭”这样标语。大人们总爱说，这儿就是你们家，你们互为兄弟姐妹，老师是爸爸和妈妈，生活多幸福。逢年过节，电视台和报社惯例过来采访，只要能引导孩子们面对镜头，说出句“福利院是家”，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可每个孩子都清楚，福利院不是真正家。
“家”这个概念太纤细，也太易碎，它像件捧在珍珠绒上玻璃雕塑，小小撞击也会令它粉身碎骨。有时候，当孩子们快要相信，番怜悯过度、接近羞辱言辞，个明里关爱、暗中嫌弃冷眼，或者像今天这样，生病，请档案室大叔帮忙搭把手，他们就会立即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不是家。
无论墙壁贴多少彩饰、桌上摆多少花束，这里都不是家。
颂然抬起头，透过十二层落地窗，对面是成排成列无比相似玻璃窗。他又转头去看阳台，束迷离阳光穿透云层，均匀洒入室内。布布搂着蓬松大毛团，光着脚丫子，蜷在悬垂风铃草底下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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