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颂然踮起脚,转头环顾四周,“在皋兰路大门这边,你呢,也快到吗?”
“那边停车位不多,有点挤,们换个地方见面怎样?”贺致远提议道,“你往西走,第个十字路口左拐,看到家挂布帘茶屋停下。”
“好!”
颂然雀跃地向老太太道别,高举右手挥挥,接着转身溜儿小跑起来,脚步轻快得如同踩着云和风,踏扬地落叶。
贺致远与他约定地方是条长街,左右步道各栽排法国梧桐,两侧是旧式老洋房,围墙灰白,栅栏间有斑驳锈迹。
心脏跳得飞快,怦咚作响。
耳根子慢慢热起来,然后是脖子,再是脸。
颂然不断温习着准备夜开场白,在脑海中预演最好看微笑角度、最得体握手姿势……刚搬来碧水湾居时候,每次刷卡进门厅,他都要这对着玻璃如临大敌地紧张回,只为丁点儿遇见贺先生微小几率。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
兜里手机出其不意地震动起来,颂然神智瞬息清醒到极点。他飞快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黑底白字标着“贺致远”,忙对老太太说:“接个电话。”
春风满面,“您也来接孙子吗?”
“家生是囡囡,交关漂亮。”老太太见他说普通话,便也改成带着口沪音普通话。她提提菜篮,给颂然看里头蔬果,说:“喏,都是她喜欢吃菜,买回去做。家囡囡从小嘴就老挑,娇生惯养。豆干拌马兰头,要新鲜,灼下还要专门冰过,拌韭菜她都不肯吃,小滑头个。”
老太太虽然抱怨着,眼窝却笑得深深皱皱。她打量颂然,见他长得副学生样,就问:“小伙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嘛,小孩几岁啦?”
颂然说:“四岁,刚上中班。”
老太太点点头:“那比家囡囡要小岁,不过男孩子长得快,个头下子就窜起来,挡都挡不住。你这高,小孩以后肯定也不差……对,小孩妈妈呢,怎你来接呀?”
阳春四月,新生
老太太:“哎,你接,你接。”
说着往旁边退两步。
颂然捧着手机,手指止不住哆嗦,滑三下才把界面滑开:“贺,贺先生?”
“颂然,是。”
隔十几个小时,带着笑意低沉嗓音终于再次响起在耳畔,大约是因为距离近,吹得他耳朵阵暖:“你到幼儿园吗?”
“嗯,家般是主内,小孩‘妈妈’……‘她’比较忙。”
成天飞来飞去满世界出差,现在还没回家呢。
颂然逮住机会,给贺先生转个性,在心里偷偷乐呵。
老太太听他主内,眼神立马亲切起来:“你这个小后生很好,交关好,贴心,不摆架子,肯迁就老婆。女儿当年就没遇到你这好男人,女儿女婿两个都忙,囡囡只好丢给带,老头子又不管事,天天复兴公园打牌遛鸟,跟他说四点钟好回来,耳旁风样,人都不晓得在哪里……”
老太太说到兴起,开始拉着颂然家长里短地闲聊。颂然觉得挺有意思,边热情陪聊,听她从女婿吐槽到老头,边注意着路上车辆——约好四点见面,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面前经过每辆车里都可能坐着他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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