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捧着肚子,认真打量着那道咒符,身后忽然传来“啪
他用青紫嘴唇吮去陆桓城指尖残余血珠,把那只发冷手放回被褥,擦净匕首,藏进橱柜,然后捧着救命小瓷瓶奔出藕花小苑。
晏琛急匆匆赶到竹庭时,里面空无人。
他微微松口气,却秒也不敢耽搁,扶着竹身跪到地上,打开木塞,手指蘸取少许血液,在四周泥土里印出圈护障轮廓。
这圈轮廓很宽广,不但罩住笋儿,还罩住他头顶每片叶子。
根基既成,方可落障。
要冷静,要冷静。
还来得及,他还有自救办法——给陆桓城下道梦屏,取出他鲜血,赶去竹庭,做道牢靠血屏。
晏琛太害怕,手指剧烈发颤,反复试十多次才搭出个摇摇欲坠梦境,勉强将陆桓城罩住。又从橱柜里拿来把匕首,小心割破陆桓城指尖,用力挤压,把鲜血滴滴灌入袖珍小瓷瓶。
每滴间隔,都冗长得不可思议。
仿佛是根寒冬腊月不肯融化冰棱,熬过整个漫长冬天,才在棱尖上凝出滴水。
体。
不,不单单是梦。
这是次警告,警告他此刻陆宅里,那只狸妖正在四处游荡,翻找着草木,企图搜出他原身。
晏琛禁不住打个寒颤。
他忽然意识到狸妖下午为什不杀他——它在等夜晚降临,等陆宅变作潭漆黑死水,才能揪出水底某缕发光水草。
染血指尖在空中划过,细碎血珠漂浮于眼前,勾勒出张星象盘旋、天地合拥护符。晏琛将这护符平铺于血印之上,覆住泥土表面,缓缓注入自身灵气,便见薄薄页护符迅速充盈膨胀,聚成座清光流淌、纹路繁琐灵障,把青竹和小笋安稳地罩在里头。
这座灵障,耗去晏琛近乎八成灵气。
却不知到底管不管用。
晏琛伸手抹去汗水,疲累地轻喘,腹部隐约有几分灼烧感。他解开衣裳,露出圆润肚皮,就见道相同咒符被血线绘在皮肤上,往腹内丝丝融入,色泽慢慢转淡。
有些疼,不过忍得住。
在等待过程中,晏琛渐渐感到手臂开始疼痛,锋利刀刃在皮肤上割出血口,道道,密密麻麻地堆叠。他颤得厉害,慌忙低头叼开衣袖去看——手臂毫发无伤,既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可疼痛分毫不减。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是臆想疼痛,如同挣脱不掉梦魇。
臆痛在加剧,最后蔓延到肩膀和整片后背。阿玄在梦里割他足足两百十九刀,每刀都真切地划在身上,真切地引发疼痛。
等终于积满小半瓶血时候,晏琛已经疼得近乎虚脱。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
夜幕中竹身,永远泛着团朦胧幽芒,呈现玉雕模样,这是晏琛掩盖不痕迹。
从前他不怕,是以为府中没有其他妖物,那抹灵光,凡人是看不见。
但妖能看见!
这意味着,他所梦见切惨烈而血腥景象,都会在未知某个时刻成真。也许是个时辰之后,也许是刻钟之后,也许……那只狸妖已经拐进竹庭,正在慢吞吞地打磨利爪。
晏琛面色登时变得惨白,把捂住嘴唇,不让惊恐尖叫从指缝中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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