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晚回来刻,就把全府下人通通喊起来,让他们打着灯笼,片片屋瓦去翻!”
晏琛绞着袖子,低头道:“,认错,不该半夜出去…………”
陆桓城沉默地注视着他,黑暗中久未作声,半晌叹口气,拦腰抱起他,大步穿过院落,把人安安稳稳地放到卧室床上。
晏琛身体很轻,抱在怀里没有点满实感,再扣掉孩子分量,几乎不剩多少斤两。
陆桓城三番两次被他这样折腾,知道自
他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这晚被陆桓城彻底忘记,躲到陆桓城开始想念他,躲到孩子出世,抱着给陆桓城看,求他看在孩子份上,施与他次额外赦免。
晏琛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推开苑门,慌不择路地要跑。
“你还想去哪儿?!”
身后黑暗里,响起声低沉质问。
晏琛吓得两腿软,刚迈出去脚被石槛绊住,身子突然朝前栽去。亏得陆桓城眼疾手快,落地前刻及时扯住他,揽肩捞起,狠狠掼到墙上。
晏琛这回疼痛发作,是因为之前在竹庭坐太久,肌肉僵硬,又急匆匆地往回赶,半道小腿突然抽筋,支撑不住地跪倒在长廊上。
随着胎儿渐大,这样偶发意外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痛苦,初孕时喜悦逐渐被无处不在恐惧替代。晏琛甚至担心这具身体已经僵坏,不跑能,也不能跳,成天挂着只千斤重秤砣,连路都走不稳,哪儿有点正常人样子?
能为陆桓城诞育子嗣,本该是件高兴事,晏琛时常这般劝说自己,可自从结结实实疼过几次,他心里早已怕,怕当真到生产那天,他受不住疼,在床上哭成个娇娇弱弱小娘子,抱着陆桓城大颗大颗掉眼泪,被人家看笑话。
这次疼得剧烈,良久才稍有缓和,晏琛起身时面庞大汗淋漓,已过去不知多少时间。他担心陆桓城提前苏醒,于是急如风火地往回赶。穿过小径,推开藕花小苑红漆小圆门,他忽然脸色僵,整个人仿佛落进冰窖里,冷得通体打颤。
窗户……竟是亮。
晏琛下意识闭紧眼睛,以为会有巴掌落下,但落下是密密吻。
凶蛮,焦急,唇瓣咬出血,却不肯稍缓。
耳畔能听到陆桓城凌乱呼吸声,里头有种近乎绝望惧怕,搂在腰后那双手在发抖,臂膀在发抖,胸膛也在发抖。
“半夜听到响动,以为你打破茶杯,问你好不好,身边居然没有人!床是空,屋子是空,去院子里喊你,喊十几遍,没有声回答!你想干什?!晏琛,你想干什?!你不声不吭溜出去,回来看到灯光,知道怕,知道要跑,你知不道半夜醒来摸黑找不见你是什感觉?!”
“桓,桓城……”
天地被黑幕沉沉笼罩,八荒六合,唯有这扇窗户射出束刺目光芒,像面照妖镜,揭破他夜半不可告人行踪。
怎会呢?
好端端,梦障怎就碎呢?
晏琛望着虚掩房门,不敢再往前走近步。他怕推开房门就看到陆桓城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用张阴沉面容迎接他,大声叱问他去做什亏心事。往昔温柔目光不见,只剩愤怒、怀疑与失望。
不,他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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