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长斟酌
会儿，眉头渐渐舒展：“陆当家可知，花草聚灵，最为困难
是什
？”
“道长请说。”
“是从无到有。”玄清答道，“聚灵若从虚无开始，便要耗漫漫百年，不可蹴而就。但若在最初就给他处依附，譬如抹生魂，便算是从有到有，约莫四五十年就可聚成。这狸子有九条性命，与其抽筋扒皮毁于旦，不如尽数取出，赠与你青竹续命，或许在你阳寿耗尽之前，还赶得及与他见上面。”
老道士话说半，似乎想到
什至关重要事情，显出副恍然大悟之貌，连连感叹：“
怎忘，怎忘……青竹聚灵，若有那物相助，又何需等上四五十年？”
陆桓城听闻晏琛有救，顿时激动难抑：“道长所指何物？”
这团绒毛，可比什丝缎和棉絮都暖和多，要是下油锅之前赶得及，你就将它剪子剪去，缝作床冬褥吧。
阿玄这样想。
陆桓城在旁边看着，只觉笋儿性命是千钧秤砣悬在根蛛丝上，摇摇欲坠。
他唯恐孩子血溅当场，颗心砰砰乱跳，目光时刻紧盯，快要从胸腔中跃出，最后实在受不住，冲上去要将孩子抱离，却被柄拂尘拦住。
玄清道：“依看，这孩儿是要你留下狸子条性命。”
实在太有损狸子慷慨赴死尊严。
可当舌尖不经意碰到笋儿柔嫩小脸时，刹那间，阿玄竟狠狠打个寒颤。
孩子皮肤那绵软，像团溶于湖水云絮，更像颗毫无防备、裸露在险境之中心脏。
好吧。
算输。
“是道泉绅。”玄清扬袖坐下，向他娓娓道来，“在金鼎山向阳山巅千尺崖壁之上，有道碧水仙瀑，名叫霅川。瀑底方潭水被尘世气息所染，倒是与寻常潭水无异，但那瀑源泉眼却非同般。它与天界相通，水色至清至明，仙气充沛，乃是金鼎山灵根所在。有顽疾缠身，饮之可痊愈，有神衰气竭，饮之可续命。若能取来瀑源之水日日浇灌青竹，更
“不可能！”陆桓城断然回绝，“笋儿出生不过天，只知吃奶酣睡，如何能有那样复杂心思？他亲近狸猫，只是生来喜欢绒暖活物罢，今日就去买窝兔儿猫儿陪他，唯独这只，万万留它不得！”
简直荒谬绝伦！
他确宠爱笋儿，也确愿意把世间切美好之物赠与笋儿，却绝不会愚蠢到仅因孩子声撒娇就把恶狸留下！弑父之仇尚在，扑杀之心未消，只要阿玄日不死，便是养虎自遗患，保不定哪年哪月它本性发作，趁人不备口咬死笋儿！
玄清捋着长须，思忖道：“这只狸猫……已经修成九条性命。”
陆桓城眉头蹙：“何意？”
姑且留你条性命。
不是因为不能，也不是因为不舍，只是若带你走，便要祸及陆桓康，害得陆家兄弟彻底反目，害得所爱之人众叛亲离。
是为他……才肯让你活着。
所以，你要惜命，要长成个健壮小屁孩，活得久些。
阿玄有条柔软而蓬松大尾巴，毛发纯黑，色泽油亮，其实很漂亮，却因为摇起来有点儿像狗，他直不太喜欢。现在他摇摇这条尾巴，轻轻盖在笋儿身上，将它当做床绒软小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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