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脸色骤变,慌忙双膝跪地把人抱起来,就见他面色惨白,额头、脸颊布满汗珠,粗重地喘道:“竹子……要,要回竹子里……”
“你不舒服?!”
晏琛弓着背脊,脖颈后仰,已经痛苦得说不出句完整话。他拼命压抑着身体颤抖,哀求道:“……竹子……快给根,给根……快……”
他像是发场急病,整个人极快地衰败下去,唇角涌出枯血,滴滴接连砸进雪里。
陆桓城分秒也不敢耽搁,打横抱起晏琛,对呆若木鸡陆霖道:“你留在前厅,不要乱跑,先送竹子爹
陆母见这大小都有九分睡意,便催促陆桓城送妻儿回去休息,又说外头露湿雪重,晏琛这纸薄身子,可得好好护严实,千万莫要感染风寒。
环翠撑开把纸伞,陪陆母慢慢往佛堂而去。
她前脚刚走,陆桓康如逢大赦,后脚就捞起已经醉得连舌头都耷拉到外面阿玄扛在肩上,匆匆道声晚安,溜回自己小院。
“阿琛,起来。”陆桓城推推晏琛,“咱们回家去。”
晏琛怎也不肯动,含糊嗫喏道:“……,走不动路……身上累……不要回去……”
桓城无奈。
晏琛莞尔:“桓城,知道你是为好,依你就是,与他……稍稍离得远点儿。”
陆桓城这才安心,眼角下撇,挑衅地睨阿玄眼。
陆母在旁边打量晏琛好会儿,瞧他身形薄瘦,调养得不怎好,亲自舀碗茯苓乳鸽汤给他。
晏琛初聚人身,不宜大鱼大肉,却喜欢鲜汤滋味,便接过勺勺地饮着,偶尔陆霖贪嘴,也从他碗里蹭几口。陆母看着他们父子团聚,气氛温馨,不由忆起当年晏琛怀着笋儿时光景。那时候,她这个做娘非但日也不曾照料过,还逼着陆桓城把人撵出去,真真是错上加错,悔不当初。
他是第次醉酒撒娇,别有番风情。陆桓城瞧着喜欢,边搀他起来,边为他披好氅子,逗弄道:“笋儿都走得动路,你是他爹爹,怎倒犯懒?这儿椅子又冷又硌,没法睡觉,咱们回竹庭去,那儿有大床,能让你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陆霖欢快地奔出去,在雪地里踩出圈花里胡哨脚印。
他搓搓小手,回头高喊:“竹子爹爹!”
晏琛当真是倦得太难受,倚在陆桓城身上都几乎站不住,隐约听见陆霖唤他,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由陆桓城扶着往外走。
刚迈出门槛,晏琛忽然个踉跄,按着胸口重重栽进雪里。
想着想着便潸然泪下,攥着帕子啜泣连连。
晏琛不知她为何恸哭,与陆桓城对望眼,有点束手无措。陆桓城自然是解母亲,起身过去安抚几句,说旧事不能更改,晏琛既然已经回来,将来疼着宠着也是样。他每劝句,陆霖就响亮地跟上句“是呀”,生生把陆母给逗笑。
屋外风霜渐急,剌剌号吹。屋内杯盏声歇,暖意笼身。
陆桓城开坛梅子酿为晏琛接风,晏琛盛情难却,举杯浅饮少许,无奈实在不胜酒力,会儿就喝得双颊微红,眼眸半寐,歪着身子靠在陆桓城肩头打盹。
陆霖吃饱喝足,也舒畅地倒在父亲怀里,摸着鼓鼓小肚子不断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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