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下来……他不肯动,不肯出来……桓城,怎办?”
晏琛从来没这绝望过,泪痕狼藉张脸埋进被褥,阵痛来时大腿、腰腹、手臂,每处都因拼命使力而颤抖,后头穴口早已软软地张开,可孩子藏在最深处,像被浆煳粘住,看不见丝微茫希望。
他被陆桓城捞起来,软若无骨地伏于他肩头,对方
陆桓城意识到情况失控,恐怕孩子等不到天亮,便打算去请稳婆。晏琛把揪住他,摇头道:“不,别走……你别走……不要个人在这儿生!”
“只走会儿,请稳婆就回来。”
“不要!”晏琛哭得越发凄厉,“生得下来,你陪着,不要走,不要……”
比起疼,他更怕孤身人。
陆桓城终究没敢离开,陪着晏琛同熬到产口开全,然后抱他躺坐于自己怀中,上身支起,双腿敞开,随着阵痛和宫缩力道阵阵往下使劲。
。每逢阵痛,连陆桓城怀中都待不住,挣脱起来,抱着那铁壳般硬邦邦肚子翻来覆去打滚。时而躬身,时而挺腰,哀嚎声高高低低,甚至理智尽失,口不择言,开始咒骂陆家祖宗十八代。
陆桓城哪还敢计较什难听不难听,只要晏琛解恨,把他骂进坟里几百遍也无妨。但奇特是,晏琛骂他祖宗十八代,并不只骂那五字,而是清清楚楚,代代逐辈骂上去。
先骂他爹,再骂他祖父,然后骂曾祖,接着骂高祖……
每个都有名有姓,指着鼻子训斥,还连带生平事迹块儿咒骂。陆桓城比照番,发觉名字居然全对,于是彻底傻。
晏琛什时候背陆家家谱?
晏琛双手攥着床褥,憋红张脸,使出吃奶力气推挤孩子。穴口处胎水与浊血横流,惨烈无比。如是努力个时辰,纵使哪咤也该生出来,笋儿却依然稳扎稳打地睡在腹中,没有点儿往外挪迹象。
他被漫长阵痛耗尽体力、磨尽心力,此时落得身心俱疲,余劲流失殆尽。腰背酸涨,腹内剧痛,额角泛起尖锐疼痛,孩子却坚如磐石,死活不肯离开宫膜半步,圆圆硬硬小脑袋抵在盆骨处,整整个时辰不曾下降半寸。
为什?
为什不下来?
晏琛在陆桓城搀扶下挣扎着换个姿势,趴到床上,双腿夹紧肚子,颤巍巍地撅起屁股,发作时身子竭力伏低,胸口贴着被褥,疼得汗流浃背。陆桓城伸手摸摸胎儿位置,面色难看至极——不管晏琛怎用力,孩子纹丝不动。
滚瓜烂熟,疼成滩稀泥还记得名字,就连先祖在竹庭旁盖间小木屋都知道。
晏琛蜷着身子,咬牙切齿地道:“早知道烧那屋子,烧,就不会中榜,不中榜,就不会有陆家,没陆家,就不会生出你这个杀千刀害怀孕……呃……啊啊啊!”
十指揪紧被褥,绣线和丝纹挠得乱七八糟。
晏琛险些拧断指甲,边痛哭边颤栗,腰臀发抖,泪水混着汗水乱糟糟地淌满脸。
陆桓城第次见到晏琛这副模样,几乎不忍看下去,匆忙伸手探探穴口,已开到八指,离解脱不远,便把这好消息告诉晏琛。晏琛勉强点头,却说不出话。他正在最痛苦最煎熬阶段,不由自主地随着疼痛往下用力,除肚子,骨头也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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