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善良这种品性,阿玄向是嗤之以鼻
夜半气寒,他只穿件单薄寝衣,腹中又怀着孩子,该早早回去补眠才是。但阿玄显得十分亲近他,竖着尾巴在他小腿附近环绕、蹭弄,诚恳地挽留。
晏琛拗不过阿玄,陪它玩到呵欠连天才作罢。临走时,那狸猫还蹲在竹庭里,摇着条尾巴拼命示好,却没有点离开意思。
他愿意相信阿玄是只好狸子,可心中担忧依然放不下,总怕这狡猾生灵要对他竹身做什坏事。阿玄看懂他顾虑,起身径直走到青竹附近,颤悠悠地伸出尾巴去碰竹壁。半道忽然传来“嗞”声,尾尖冒出股青烟,竟是被烧卷簇黑毛。
它摇晃着尾尖,可怜兮兮地看着晏琛,似乎在说:你看,做不什坏事。
晏琛不免心生愧疚,责怪自己不该无端轻疑,害它无缘无故烧尾毛,便道:“阿玄,以后再不怀疑你,你是只好狸子,不要难过。”
琛侧腹狠狠挠下去!谁料无形铁盾仍在,指甲砸到,瞬间破裂,“噼啪”断得根不剩。
阿玄龇牙咧嘴,忍痛把左爪收回怀里揉弄,又做贼心虚地抬头瞄眼晏琛,见他没注意到自己失败偷袭,立刻发出阵讨好咕噜声,伸出粉舌舔舐晏琛肚子,以显亲昵无害。
晏琛因为腹部沉重,腰身微微后仰,直用手掌支撑着地面。那只盛血小瓷瓶就摆在旁边,瓶口敞开,与覆地衣袖相隔不过寸。阿玄眸中闪过道精光,边舔肚子,边注意着瓷瓶位置,尾巴轻轻挥扫,无声地弄倒那只瓶子。
鲜血淌出,将晏琛袖子漫作大片猩红。
黑暗里微小动静,狸猫能看见,晏琛却看不见。等血流逐渐干,那尾巴又卷着瓶子灵巧勾,把它扶正,照原样摆好,假装什都没有发生。
黑狸立刻回喵,表示并不难过。
晏琛朝他笑笑,转身离去。阿玄安静地坐在原处,竖起双耳朵,细听他渐远脚步声。等晏琛走开大约二十步,它忽然跃而起,蹭蹭攀上粉墙,跳至长廊瓦檐,身影变作根折射箭矢,几下弹跳,直奔藕花小苑而去。
晏琛并不知道,在他刚刚拐过第个廊角,离小苑还有极长段距离时候,阿玄已经潜入院子,穿过虚掩门缝,钻进卧房。
微风撩起青纱帐,陆桓城正在梦障庇护下安然沉睡。
那狸子跳上多宝槅,伸出前爪,故意推落只天青釉瓷缸。
阿玄敷衍事地又舔几口,在地上打个滚,开始细细软软地喵呜,作势要往晏琛肚子上爬。晏琛以为那是善意亲近,舍不得拂逆,便由它爬上来,在圆滚滚小坡上蜷团安睡。
狸子膘肥肉厚,足有十多斤重,才几息功夫,晏琛就觉得喘不过气。
他想把狸子抱下去,狸子却不肯,摊平四肢趴在肚皮上撒娇。晏琛没有办法,只好顾自忍耐着,后来实在疼得太厉害,后背敷水涔涔身汗,终于求饶道:“阿玄,你……你下来,有些肚子疼……”
阿玄打个骨碌爬起来,变回那只体贴善心狸猫。它顺着腹部弧度轻手轻脚爬下,临落地时向后猛蹬脚,果然听到晏琛声闷闷疼哼。
晏琛是偷溜出来,不能直在竹庭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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