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是有条,却不知走不走得通。”
阿玄往手指上圈圈地绕着法索当作消遣,边绕,边悠闲地念叨:“人有五感,乃是眼观色,耳听声,鼻嗅香,舌尝味,身觉触。眼耳既不通,鼻舌也无望,就只剩个‘触’字可以试试。不知那妖精到底下几重障,倘若不多,或许勉强还能破。”
他抬抬眼角,向陆桓康送去串带笑秋波:“你可愿去寻块木头与把刻刀给?”
怎才能知道?
他阿琛,有什不可告人秘密?
陆桓城双臂撑在桌案上,盯着空白宣纸苦思冥想,想得头脑酸涨。热汗淌过面颊与鬓角,滴滴砸在纸上。
圆圆水斑里,隐去黑色墨渍隐约显现,指甲盖大两块,连不成片。等汗水蒸干,便连那点墨汁也随之消失,眼前又恢复成干净张白纸,锁住晏琛秘密,不给他瞧见。
陆桓城觉得头疼难忍,闭上眼睛,耳旁尽是蚊蝇扑翅般轻而杂嗡鸣。
本记不住。
行商八年,他记得住万千数字、万千姓名,偏偏就是这六个字,零散笔画在眼前忽近忽远地飘浮,他拼尽全力,居然组不出个像模像样字!
“不可能!这全是幻象!”
后背重重撞上墙面,脑袋疼得快要炸裂。他垂着头,揉着额角,呼吸声比声粗重:“没有这样事,不可能有这样事!这些年行商顺畅,每日与商户长谈、与管事长谈,白天检查账目,晚上亲撰书信,如果耳聋目瞎,听不见人说话,也看不见人写字,陆家怎能撑到今天?!”
阿玄笑道:“不需耳聋,更不需目瞎,只需看不破句话,行字,件事。”
身边围着很多人,他们都在说话。
他回到昨天早上,阿秀屋子里。他质问那些指认晏琛是妖孽下人,向他们索要证据。当时,他得到场近乎诡异沉默作为回答,每个人都噤口不语。他以为这代表心虚,然而……不是。所有人其实都回答,他们争先恐后地要告知他真相,只有他被隔离在喧天吵嚷之外,伫立在静默中,无所知。
如今那些声嘶力竭回答想重新涌进耳朵,想点醒他,却冲不破那层隔音屏障!
他听不见!
“阿玄,阿玄。”陆桓康看着陆桓城痛苦模样,于心不忍,拽过阿玄小声问道,“那花妖道行如此高深,哥哥身上屏障若直不破,陆家就撑不住,你可有破解之法?”
他搁下笔,惬意地倚靠在桌案边:“你养妖物有个秘密,这秘密很浅显,眼就能戳穿。他怕你借此识破他妖身,于是在你身上施下屏障,道名为遮目,道名为塞听。故而这个秘密,府里所有人都看破,唯独你看不破。”
陆桓城猛然抬头:“什秘密?”
问完他就愣住,意识到自己永远不会得到答案。
这六个字,脱口便消散于空气,落笔便隐匿于纸面。它像道摸不着狡猾影子,沾到丝光线就藏起来,也像鬼打墙深山老林,没有方向和出口。谁也不能点醒他,谁也不能拯救他。
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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