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为保留点颜面,就连自欺欺人时,陆桓城视线也紧盯着阿玄,没有丝闪烁。
阿玄听完,突然灿烂地笑。
“不,你猜错。”
他笑盈盈地说:“晏琛不见你,只有个原因——他灵气还没聚够,化不出人身。”
他这问,险些激得陆桓城拳头砸过去!
四年,这狸子活得太逍遥,是不是忘自己才是整件事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质问他爱不爱晏琛?!
阿玄见他因被怀疑而生出十足羞愤,脸上怒意炽燃,模样点不像假,大概就猜到几分真相:“你既还爱着他,却从不与他说话,也不与他相见,是不是因为……他已经不爱你?”
陆桓城瞳仁猛地缩,跟着又暗,凌厉目光盯着阿玄。
每句,真是每句。
“浇水?!”陆桓城双手按得窗框咯吱作响,又怕吵醒孩子,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门,怒道,“晏琛早已聚够灵气,重阳节那天晚上就醒,你何必无事献殷勤!”
阿玄乐道:“哪里算够,他明明还……”
“说够就是够!你要是心术不正,想打什别算盘,别再拿他下手!”
阿玄慢慢睁大眼睛,那眼神仿佛在看个智障:“你不想早点见到他?”
“什?”
后脖子把阿玄扔出去。
再往后,他发现狸子居然每天都来。
原以为晏琛苏醒后,阿玄不必再取霅川之水,迟早会渐渐远离竹庭,但事实是,阿玄四年来习惯成自然,迄今还坚持每天给晏琛送水。
而且送得更殷勤。
以前送壶,现在翻倍,送两壶。
这狸子心狠,每句都直白地挑开面纱,逼他重温那些他拼命想要淡忘往事,又刻意磨尖他留钝刀,捅进心窝里,逼他没有刻能逃避源于脏腑深处剧痛。
够。
就算晏琛不爱他,也轮不到只造孽狸子来冷嘲热讽!
何况晏琛心死,少不它份功劳!
“他只是暂时不愿见,说明不什。”陆桓城面容沉郁,“怯馁,心疑,卑懦……种种症结,都会阻碍他出竹,不单单是因为个无情。你既不懂他,也不懂,勿要擅自猜测。”
阿玄记白眼翻到天上。
它站起来,用尾巴温柔地蹭蹭竹身,安抚晏琛不要难过,然后跃上窗沿,柔软身体穿过木棂进屋,尾尖勾住销扣往里带,“砰”地关窗。
漂亮黑狸化作个玄衣少年,倚窗而立,歪着脑袋打量陆桓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陆桓城眉头紧拧:“知道什?”
阿玄狐疑:“那……你还爱他吗?”
赭色小皮壶,咬开壶塞,叼起壶底,往竹根上哗哗阵乱浇。
眼下正是寒冬腊月,天地馈赠瑞雪,为青竹铺层袄,却被阿玄几爪子刨个干净。陆桓城看它叼起皮壶又要浇水,生怕晏琛被活活冻死,立刻喝止:“住手!”
……水声哗哗。
陆桓城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干什?!”
阿玄扭头:“浇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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