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成器少年也是少年,也知道慕强,大雨夜里庞戬那个拉弓背影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烙下向往。进潜修寺以后什情形再说,反正这会儿,他是决心要发愤图强。
他意外入选也打乱全家闲散步调。
老夫人和崔氏打听到去潜修寺年不能出山、不让联系家人、没有下人伺候、连能带行李都有限,齐齐失色,感觉她们心肝肉这是要被拉去充军发配。
祖母和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奚平耐着性子照单全收。
这是侯爷打小言传身教结果:畜生都知道回窝里收爪,有脾气出去发,进家,绝不能对着老娘老婆摆脸色。奚平打小就被这二位夫人搓揉惯。
奚平:“……”
倒也不必惊动他老人家。
老夫人又叹道:“就是山中无日月,万在潜修寺里被选入内门,等你脱胎换骨再下山,祖母早奔下世去,可就再见不着乖宝。”
崔夫人听,旧忧未解,又添新愁,眼泪跟着在眼眶里打转。
侯爷心里正嘀咕您二位想得也忒多,还内门……内门难道是收破烂?
全家面面相觑。
张征选帖能让金平高门大族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而这奇葩之家突遭天降馅饼,回过神来,脸上居然都没什喜色。
侯爷把信看好几遍,凝重地低声吩咐家人去知会庄王。
老夫人则拿丝绢垫着手,找个锦盒把那木牌供起来,茫然地喃喃道:“玄隐仙门……给乖宝征选帖?”
永宁侯夫人崔氏蹙眉道:“们家从来没想过……可都找人去相看儿媳妇,这怎说呢?”
不过即便如此,这回他还是有点吃不消——崔夫人可能认为进仙山就得辟谷,恨不能把年饭提前喂给他,天三顿大补六次加餐,好悬没把奚平后脊梁骨上喂出驼峰。
奚平积食积得上火,连着几天,喉咙里老往上返腥味,夜
就听奚平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不可能,顶多在潜修寺待年就回来,娘愿意相看就接着相,等回来娶,耽误不。”
永宁侯听这等屁话,当即又要吹胡子。不等他出气,就被老娘和夫人异口同声“老天保佑,那敢情太好”给憋回去。
这家里没他说话份儿,侯爷没办法,只好使劲拿眼瞪奚平,非常憋屈。
奚平可有可无,他确实不太想去,但这话说出来,未免显得给脸不要。他很快想开,虽然关进山沟听着挺痛苦,好在也就年,万混好,回来说不定能进天机阁。
那可是天机阁啊!
老夫人断言:“仙门今年准是扩招。”
崔夫人越发忧心忡忡:“好好,仙门为什扩招?怕不是要不太平吧?”
崔夫人善书画、才思敏捷,是全家唯个能把风花雪月吟诵顺溜——其他人都只能充当“风花雪月”,闭上嘴供她吟——当年她就是靠这个把侯爷骗到手。不过心思过于敏感人往往容易伤春悲秋,遇事爱往坏处想。
老夫人知道她毛病,忙劝慰媳妇:“不管怎说,这也是好事啊。”
说完又慈爱地摸摸奚平狗头,“你祖父就是个没出息,秀才考八年,举人考半辈子,家里花钱给捐个芝麻官。要是知道乖宝这样有出息,怕是要笑得拾起大牙,从祖坟里爬出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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