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床?
他不是掉海里吗?
奚平倏地睁开眼,愕然发现自己身上水都干。
他在片转生木林中,那些虬结树枝彼此交缠,编个吊床裹住他,还有不知名树藤小心地固定住他受伤腿和右手,见他动,又有些恋恋不舍地撤开。
他伤手和伤腿居然已经好得差不多,这地方灵气充沛得堪比飞琼峰。
庞戬愣半晌,突然想起来:当年周晴乘飞马去潜修寺时候,那趟弟子也是他送。
他本来就有点脸盲,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方便盯着女弟子细看,四十年前不过匆匆瞥,没记住周晴人长什样。但很奇异,他记得那枚蝴蝶簪。
备选弟子们临上马车前,有个少年飞奔过来,将这枚蝴蝶簪塞进个女弟子手中,别人告诉庞戬,那少年是五皇子……也就是现在太明皇帝。
别人去潜修寺路上都喜气洋洋,充满好奇和兴奋,飞到天上从不听老人劝,肯定得把头探出车窗,看晕算。庞戬送过不知多少届弟子,只有那个姑娘,握着蝴蝶簪哭路,远不及她死相从容。
就好像她十八岁时就预见如今歧途。
些偷矿家贼正好启动传送法阵。秘密法阵与违规筑基撞在起,双方秘密,bao露得猝不及防。
家贼们连夜转移法阵,等他去查时候,已经杳无踪迹。满脑子花痴剑修这时才知道南矿水有多深,不料自己竟是个睁眼瞎子。
他立刻将此事告诉安阳,见她花容失色,立刻起满腔英雄意气。他宁可不入内门,做她犬马死在这,也要替她将南矿理干净。
原来都是自作多情。
多可笑,恐怕她只觉得这是烂桃花误她吧?
“不信她死就能百。”庞戬信手道符咒封公主府,放出因果兽在那些雕花墙上,蓦地转身对干目瞪口呆驻矿管事道,“从现在开始,驻矿使印鉴扣留,南矿所有港口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要南矿开矿以来所有矿难记录。”
玄隐山主峰守心堂前,几乎与林昭理消息前后脚,支修收到天机阁问天。
庞戬字几乎要起飞:士庸随押送船队北上,不知吉凶,安阳长公主自尽!
不知吉凶奚平耳边充斥着窃窃私语。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浑浑噩噩不知多久,渐渐恢复点意识,只觉身下“床”硬得硌人。
长公主府满园花海怒放,紫藤花架上几乎溢出紫色薄雾。安阳长公主周晴坐在秋千架上,裙摆铺在地上淌丈远,环佩隆重得仿佛要赴场宫宴。
她低头看眼自己手心,素白手中竟闪过几十张黵面——其中三张,梁宸、吕承意、赵振威黵面均已破碎,刺杀林昭理之事败——她比吕承意还先知道天机阁来者不善,从梁宸死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这天迟早要来。
种种安排,看来都是垂死挣扎,抵不过命。
“你也做好准备吧?”周晴轻叹声,从怀中摸出支蝴蝶金簪。
庞戬脚踹开长公主府大门,恼人花海被他巴掌拂开,见秋千随风轻轻摆动,安阳长公主嘴角含笑,眉心只金蝴蝶,振翅欲飞样子——她用蝴蝶簪刺穿自己灵台,带走所有秘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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