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平在触即发危机中有点想笑,心说这位好几年连侯府门都不敢登,吹什牛呢。他在三哥面前没有软肋,软肋都在殿下胸口上长着呢。
不
“因为道心比你想象得复杂得多,你以为道心是什?仁爱礼智信、家国大义?”周楹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三岳灵山打从落成那天开始就与玄隐不同,灵山决定山川地理,继而又决定国与制,影响整个门派道心偏向。你从小就不好好读书,就知道耍小聪明,还不给滚回来!”
是,奚平忽然意识到,宛讲究“含蓄”与“平衡”,以“克己禁欲”为宗。所以司刑谨言、司礼慎行、司命绝不轻易窥视,皇室要受制约,三十六峰主彼此掣肘,清规戒律写满面墙,背得弟子想上吊。
而典型楚地修士则如余尝,与天争命、至死不服,三岳山孤绝睥睨,赢家通吃,参天大树之下任虫与草木共生,适者生存,以强权安邦。
奚平出身金平,哪怕是个被家人惯得不像话纨绔,骨子里也是宛人,对楚人做派自然有诸多看不惯——可是细想起来,凭什蝉蜕不能有企图心?进取犯天条?
凭什蝉蜕不能往人间跑?入世难道就比远避凡尘卑鄙?
冠,他在惊雷中穿行,头雪白长发仿佛与电光融为体,脸上白纸面具却纹丝不动,镶在脸上样。
巨大银月吞噬他影子,跟着他从东座缓缓挪向中座。
声巨响,主峰山顶突然塌半边,丈余高巨大白灵石雕们轰然砸在下方高塔上,鎏金塔尖与尘埃同滚落。银月轮阴冷白光洒在主峰玄帝神像上,三岳开山老祖那张庄严削瘦脸上光影陡然加深,无端像是带嘲弄微笑。
“弟子悬无,请掌门师兄安。”
悬无开口,便强行打断隆隆不断闷雷声,他平静语音回荡在整个三岳山,声浪落处,乱滚灵气竟被他强行压平。
悬无处事简单粗,bao,只算计总体得失,那是因为项氏这根定海神针压得下切动荡。
“三哥,你知道楚人教给最有用课是什吗?”奚平挥手抹掉美人面,转身,他变成个平平无奇中座底层弟子,趁着三岳山法阵群没修好,烟似溜进去,“修行不是逆水行舟,是逆着悬崖飞瀑往上爬,孤注掷,有线机会也拼尽全力去够,不管姿势好不好看。”
周楹:“……”
野狗说要跟野猪学撒野。
“奚士庸,”周楹声音沉下来,“你不怕这就写信给侯府,让你爹娘知道你在外面都干些什疯事?”
他连问三遍安,动荡灵山安静下来,拥塞灵气顺着他话音流向各处受损法阵,法阵开始自行修复。
悄然落进主峰莲池奚平凛——悬无修为不在玄隐司命司刑等人之下……可濯明不是说,他用半真元把弟子绑在银月轮上吗?
直以来,悬无都给人种企图心过强、处事简单粗,bao感觉,没有道心圆满大能那种勘破天地山海仙气——半年之内就往人间就跑两趟,听着都掉价,这事要是换成司命、司刑长老他们,简直难以想象,以至于奚平直以为他还不如赵隐。
可这三遍请安直接给他泼盆凉水。
这唱戏白毛怎会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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