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往哪里去?”
“往前。”
“往前是去哪,有什意义?”
“哪也不去,老
奚平身上分明没有斤负累,却连青筋都跳起来,他吃力地稳住自己,脚踩在地上,竟将仙宫中汉白玉地砖踩碎,迸溅碎渣带铭文,割开他裸露在外手背,尖锐刺痛感让心里那要命声音轻。
奚平本能地抄住那带铭文碎石块,狠狠地在自己手心割道。
割开皮肉像个宣泄口,能将那些要命念头从伤口中放出来似,疼痛让他立刻感觉到自己,感官也重新敏锐起来,甚至闻到消失无心莲香——奚平激灵下用袖子裹住伤口,突然明白濯明拔自己头发吃自己肉是为何。
然而锐痛很快褪去,半步升灵躯壳转眼便修复这点小伤,奚平六感再次麻痹,那些无法抵御念头卷土重来。
奚平掌心扣住太岁琴最锋利琴弦,手背骤然绷紧,却没往下按。
他发现自己声音没送出去。
甚至挂在他灵台里直关照他照庭都没有反应。
奚平忽然意识到,那沼泽样不断将他往下拖声音是他自己想法。
那些压不下去念头不断抽着他真元他精力,奚平几乎觉得喘气都是疲惫,他往自己嘴里塞颗清心丹。
丹药入口即化,他方才被震伤耳目同时清,可心里盘旋声音却没有弱分。
走得更远,终有天,同道中人都化尘土,踽踽独行,为什……证明自己道心比别人都正确吗,人都死光,还证明给谁看?
蝼蚁朝生暮死,无人在意,生为何?
凡人奔波劳碌、命如沧海叶舟,战战兢兢地随波逐流,生为何?
他被灵山视作妖邪,不为世所容,生挣扎又为何?
不……奚平用力掐自己手心:这雾气有古怪。
下刻,他蓦地抬头望向前路,挥手将琴弦拍开,往前挪步。
他不是濯明。
两步之内,淹没他念头就让他忘自己为什要往前走,追问声越来越响、四肢越来越沉。
然而随着他腿在动,他那几乎被薄雾挤得片空白脑子里却始终有线活气在挣扎。
奚平干脆将仅剩注意力全集中在腿上。
不受控制念头自嘲道:吃清心丹有什用?清心丹是除障驱幻,活着才是自欺欺人幻觉吧?
举足如举万钧,奚平艰难地往前迈步。
“像头驴。”他心里想,“渝州贫农们拉碾磨豆瘦驴,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反正就是拼命地卖力走,其实都是在原地打转。既然怎都是徒劳,干什给自己找罪受,为什不躺下百?”
奚平膝盖骤然脱力,险些就地跪下。
“跪吧,修到月满圣人都不在人间,不在人世间不就是死?还挣什呢?”
他奋力往后退去,回头,却发现找不到自己来路!
心里那无法驱逐声音仍不肯放过他,没完没地敲击着他那没有道心灵台:你生为何?你要拿化外炉锻照庭剑,救你师父,你师父生又为何?
人与人萍水相逢,师也好,友也罢,哪怕血亲、哪怕知己,终有散,有什意义?
有什意义……
“三哥,跟说句话!”奚平下意识地寻找别人声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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