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仪双剑眉几乎立起来,章珏拂袖将两人挡开:“司刑。”
林宗仪袍袖鼓起,死死地盯奚平半晌,他言不发地将封口条拉回原位,拂袖而去。
奚平带着点恶意揶揄注视着他背影,想起坊间关于司刑长老传闻——他们说林宗仪是玄隐山众蝉蜕之首,铁面铁血,司管云天宫刑堂。因为站得太高,向视众生如刍狗,不跟任何人般见识,稳得像个修清净道。
据说,这位林氏老祖宗是整个玄隐山最接近“大道”人。
现在这尊“大道”被他两句话气跑。
来人——奚平立刻察觉到,不躲不闪地对上他视线笑,颇有几分挑衅意味。
林宗仪身上煞气陡然重三分。
章珏摆手道:“当年元洄也是这个性子,他们这道……”
奚平懒洋洋地打断他道:“谁们道?可不认得那些死没人埋烂骨头。”
林宗仪似乎忍无可忍,开金口:“奚平,放肆!”
飞琼峰本来只是三十六峰之,因有剑修在此蝉蜕,此时竟有几分禁地意思,隔老远就能感觉到那肃杀峰山印,比星辰海和刑堂还森严。
玄隐山两大蝉蜕——林宗仪与章珏都被远远地阻隔在外面。
林宗仪负手望向天尽头鱼肚白,罕见地主动开口道:“支静斋因灵山动荡入道,进境之快,闻所未闻,待其蝉蜕,玄门必再有地震。”
蒙着眼章珏面无表情地回道:“才是司命。”
林宗仪说话基本都是陈述,陈述完,别人什反应他不太关心。被司命驳,他也不争辩,正要重新戴上口封条。
奚平慢吞吞地起身,十分做作地对章珏“惊诧”道:
司刑长老字千钧,四个字落在奚平身上,压得他脸色陡然白,脚下枯枝“啪嚓”声裂口。
然而他只晃,便硬是稳住身形。
奚平给月满追杀过,刚又被天威种在雪山里宿,凶性正沸,直接硬杠上蝉蜕长老,皮笑肉不笑道:“林长老要是实在看不惯,不如也像章长老样,把自己眼睛遮遮?”
林宗仪袍袖无风自动,奚平脚下枯枝灰飞烟灭,从半空中砸到地面。
这下给地面砸出个坑,奚平却点也不显得狼狈——只要他自己不狼狈,羞辱就是对方——顺势四仰八叉地往地上躺,他还屈膝翘起二郎腿,大笑道:“大长老,二位小心,上次承蒙照顾,将打成半步升灵,这回您要是不小心把打成蝉蜕,可是要还手。”
突然,两人同时有所觉,林宗仪放出目光,便见个身霜雪年轻身影从飞琼峰里溜达出来。
他发冠不知哪去,披头散发,长袍上有许多利器划痕,走路姿势异常自由散漫,明知道有人等也不快走两步。
到山口低头,见只脚上薄靴冻裂——他来得仓促,身上穿还是夏装——他便干脆将两只鞋都扒下来扔,剑也没有,光脚踩着截枯枝飞到当世两位蝉蜕圣人面前:“二位,久违。”
玄隐山“修身修心修德行、戒奢戒色戒逸意”是门规总则,备选弟子征选帖上第句话,别说在内门见大长老,就是外门穿上蓝衣,都得时时检省自身,谁敢狂悖放诞成这幅德行?
林宗仪是“司刑”,管就是清规戒律,当场就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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