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就是瞎狼王“观雪亭”,天要烧颗蓝玉,只有他个人会来——低阶修士没事不会靠近北原口,雪狼忙着往天上爬,对这种附庸风雅又费钱“闲情”嗤之以鼻。
瞎狼王将狐裘脱下来扔在边,煮上茶,他将目光投入浩渺无人北原。
北绝山以北是万里无人区,连真元都能冻住极寒之地。
北绝山外有剑宗留下来大阵,替大陆挡住那致命严寒。那是只有接近月满高手才能抵达之处,昆仑几大剑修都很难靠近。
凛冬早到,看天吃饭农人又被老天爷翻脸砸锅,牲口跟人样难,还不知怎过冬。
“宛使来,希望昆仑神剑们除南矿和正邪之争,还能想起人是要吃饭。”瞎狼王缓缓说道,“别忘从南方讨点粮食来。”
雪狼颇不以为然地寻思:还忧国忧民呢,吃饱撑,宛使这会儿估计已经凉透。
口中却说道:“说得是,您叫过来有什吩咐?”
“哦,琐事。”瞎狼王将手心剑气收起来,“你替给侍剑大人去封信,快到师尊忌日,她今年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要是不能,提醒她别忘烧点纸。”
知鬼不觉地回到它主人手里。
雪狼进屋,就看见瞎狼王脚下小榻上摆满宛使带来小玩意——精巧座钟、火绒盒、水银镜、飞鸿机等等。
瞎狼王鼻梁上架着副琉璃镜,新镀月金打细链子挂在脖子上,正盯着手心里团乱麻般剑气发呆。
雪狼眼看出那是迷惘剑气,脚下顿时忌惮地顿。
随即他又定定神,心说:老东西偏安于北绝山脚,天到晚不是喝酒冬眠,就是盘在北原口看雪发呆,这多年就没见他练过剑,修为没有寸进。现如今谁还不是升灵,迷惘剑有什好怕?
雪狼飞快地看他眼,满口应下,见他没别事,便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瞎狼王目光透过琉璃镜,不甚分明地目送着雪狼背影,知道他给侍剑奴信上每个字都会出现在昆仑内门案头。
他无声地冷笑声,裹紧狐裘,拎上壶酒,身形闪便融进大雪中,转瞬来到北原口——北绝山尽头。
大雪已经积人多厚,唯有座茅草亭突兀地浮在冰上,能把牛羊也卷走狂风吹不动茅屋上草,明显是个仙器。
瞎狼王落进亭中,拂袖,亭中小石桌上陶罐里就注满干净雪水,他放颗蓝玉在石桌下面,不多时,那陶罐中水便沸腾起来,温暖氤氲水汽充满小亭,似乎与外面呼啸白毛风毫不相干。
想起那封许诺婆娑宫“连心”,雪狼顿觉自己已经有资格与瞎狼王平起平坐,不由得阵心绪澎湃。他自认为是个宠辱不惊人物,几息之后便按捺住,决定认真装好最后瓣蒜,给瞎狼王这秋后蚂蚱请安:“您找?”
迷惘剑气像春蚕吐丝,缠绵地在瞎狼王指尖转着。
闻声,老狼王撩起眼皮,看眼他身上沾雪渣:“又去雪窝里用功?”
雪狼回道:“哦,不曾,外面沾来。今日这天蹊跷得很,早上还好好,方才不知怎突然来阵大风,雪都下疯。”
瞎狼王侧耳听听凄厉北风,喃喃道:“今年北原风来得这样早,恐怕又是不好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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