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修看清来人时候,甚至微微晃神,疑心无渡海封魔印破碎后可能是放出什扰人心智魔物。
就这恍惚,章珏扣住他肩头掌心飞出把符咒,贯穿支修周身经脉,将他锁在原地,然后深深地看他眼。司命长老最终什都没和自己唯弟子说,身形闪,落到百丈之外、大魔核心处。
南圣直对无渡海讳莫如深,只在临走时嘱咐过他们师兄弟,无渡海群魔因心而生,打不散、吹不败,只能以仙山正统道心封之。劫钟承载灵山道心,封魔印出问题,可以请劫钟下东海。
万劫钟不能动,那得看伏魔人后代能不能再出个他们先祖样人物,要……就需要颗近乎圆满蝉蜕道心,与群魔辩法。
支修声“师父”没来得及叫出口,章珏苍老身形就隐没在铺天盖地魔息里。
是司命长老章珏。
支修想,他和奚士庸不同,那小子师父是飞琼峰上与困惑同居闲人,能亲力亲为地饲养孽障。
他师父却是玄隐四长老之,常年驻守在非蝉蜕不得擅入星辰海。他入门时已过而立之年,不敢说有多稳重,好歹不用像个半大孩子样要人关照管教,司命长老只是每隔阵子过来查看下他进度。升灵后出师,更是只剩下传书问安。
司命长老是玄隐山最循规蹈矩人,没有特殊事,亲传弟子也不能坏星辰海规矩。每十年,那绝望山谷只对支修开放半炷香,他总会特意挑个中秋或是除夕之类日子,进去陪师尊喝盏茶。
可惜星辰不过年节。
司命长老,正统中“最正统”,道心如在灵山上扎千仞根系树,灵山摇摇欲坠,树身依旧纹丝不动,死心塌地地与倾覆高山共朽。
章珏皮肉寸寸开裂,万丈魔气中,他自爆真元。小灵山般磅礴灵气几乎能覆盖半个东海,他衰朽肉体灰飞烟灭,只剩颗道心。
然而遗憾是,那道心远达不到“近乎圆满”标准,它甚至不是完整。和澜沧掌门撞在鸳鸯剑阵上样,司命长老道心千疮百孔,没人动它,它自己可能也快要碎,可在这样激烈碰撞中,它又奇迹般地稳住,那道心将蝉蜕真元中丰沛灵气调动起来,织就张网,严严实实地困住群魔。
星辰海是虚妄,星辰海司命生到此,还剩这最后线
支修不会拒人三尺,也不能说十分外向,遇到活泼人,他会跟着健谈点,要是对方寡言少语,他也不大会主动拉近关系。师徒两人问完好,基本也就没话说,漫长沉默像凝滞在司命长老身上千年光阴。
两百多年倏忽下就过,如今支修几乎想不起自己和师父说过什交心话,只记得星辰海底像囚笼,目力所及范围内,到处都是忌讳。
临行,他怕劫钟作祟,去见章珏面。他想司命长老毕竟是南圣手带出来,还记得灵山因何而生。道不同,他不敢奢求别,只将因果兽带过去,希望万出事,已经陌路师尊能三思,给林炽和闻斐些回转余地。
但他没想到,司命长老会来这里。
不过两天光景,章珏比他上次见时又苍老凡人十岁,眼窝深深地沉下去,皮囊好像已经盖不住被岁月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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