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今天爸蒸豆包和肉包两样,你吃哪个……唉,都不想吃啊?那你喝碗粥再走吧,喝碗粥胃里舒……”
周蓓蓓不等他说完,就拎起包摔上门走。
“东升,你吃完早点再走吧。”
韩东升最后个用厕所,出来时候,看时间已经来不及,连忙说:“不,爸,您自己先吃,周周上学快迟到……周周,快点,别磨蹭!”
韩周把最后口肉包塞进嘴里,粥喝
周蓓蓓用力地吸吸鼻子,转身回自己屋。
韩东升过意不去地说:“爸,都是招。她这是冲来,不是冲您。”
周老先生眨巴眨巴眼,摆摆手,又慢吞吞地问遍:“咱们晚上吃点什呢?”
晚上,三个男人起在厨房吃炒饭,周蓓蓓关着门不理人,周老先生就给她盛碗鸡蛋多,用保鲜膜封好。
第二天早晨起床,炒饭没有人动过,保鲜膜里米粒已经干瘪,结层隔夜水汽。韩东升庞大身躯缩在沙发上,困倦呼噜声震得天花板簌簌作响。
等于抽好几根烟呢。”
“减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嫁个老公是窝囊废,赚不来钱就算,还往外败家,名牌包化妆品想都不敢想,可你不能让四十岁人,还在外面租房住吧!”
这都是事实,韩东升抬不起头来。
“白天,为几个破订单,到处给人赔笑脸,见谁都当孙子,谁给几句都得听着,打十个电话被人挂九个,回来口气没喘上来,又被老师叫到学校接这个讨债鬼——韩周!全家人都为给你上好学校削尖脑袋,生怕你输在起跑线上,你倒好,上课不好好听,叠纸鹤玩!你上什学?明天别去,地铁门口支小摊去吧!”
韩周缩在墙角,假装自己是蘑菇。
周老先生五点半起床,没敢惊动儿孙们,轻手轻脚地关上厨房门,做起早饭来。
老人认为,只有早饭吃顺口,出门才能扛得住数九寒天,天都有劲。
可是年轻人显然不这想,七点,全家闹铃才此起彼伏地响起来,这个头天晚上刚发生过场战争家里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带着浓重睡不醒。
家里只有个卫生间,韩东升和韩周不敢和周蓓蓓抢厕所,大小哈欠连天地在沙发上“磕头”。
周蓓蓓则是走到哪弄得哪阵“叮咣”乱响,不知是着急,还是泄愤。
“刚进院,就有八婆赶着来通知,生怕不知道——哟,小周,你爸让警察送回来,怎回事啊!怎回答,嗯?爸,你告诉,应该怎说?为赚钱,没脸就没脸,回家,你们能不能让少丢点人,啊!”周蓓蓓说着说着,怒火喷尽,悲从中来,她站在客厅中间,突然捂着脸哭起来。
三个男人围着她,沉默又柔顺,全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样子,这让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混不讲理,是个泼妇。
“泼妇”不是什好话,谁都知道,如果不是被生活欺负到定程度,谁还不想体面些呢?
周老先生从卧室里走出来,想拍拍女儿头,像她还小时候那样,周蓓蓓却忽然红着眼抬起头:“觉得妈命最好地方,就是她死得早。”
周老先生愣住,抬起手僵在半空,手背上老年斑像星星点点霉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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