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卿不太清醒,下意识地缩肩横肘,精准地打在喻兰川脉门上——她手脚软绵绵,力度不大,喻兰川“嘶”声,把攥住她胳膊肘,甘卿却好像站不稳似,顺势往前倒,整个人带着不正常高温贴在他身上。
喻兰川胸口“咯”下,心跳暂停半拍。
然而下刻,他颈侧凉,冰冷金属制品贴在他脖子上。
喻兰川:“……”
甘卿直到这会,才好像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问:“……小喻爷?你怎还没上班?”
每张照片主角都不样,其中有张杨平照片最显眼——杨平已经是中年模样,站在小院后院墙根下,似乎是刚从院里翻出来,正在擦手。他那扭曲手掌心泛着种奇怪青紫色,沾着血迹,脸上挂着笑。
这宿,寒风呼啸,王九胜被鬼魅缠身,杨逸凡提心吊胆地等着抢救消息,张美珍对着毫无动静手机发宿呆。
心里有鬼、有忧、有愧、有过往人们,都在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唯有甘卿,被喻兰川灌大碗从韩东升家借来感冒冲剂,晕过去似,睡到第二天中午。
不常生病人,有病就格外严重,对药反应也格外大。甘卿被门铃声吵醒时候,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塞满浆糊,张美珍又不知道跑哪去,她只好四脚并用地爬起来,拖着两条面条似腿去开门。
填井,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人们找阵,以为是那男孩自己跑,没有人怀疑过当年老实巴交王九胜。
除此以外,咬过他老狗、用烧火棍打过他厨子、当面羞辱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女孩……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天知地知,他知死人知。
后来时代变,他手段也跟着不断进化,从简单杀人抛尸,进化成制造意外——三十多年前那场仓库大火“意外”,把他烧上北舵主宝座,也给他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再后来,“制造意外”又进化,成更高端“借刀杀人”,连卫骁那样大魔头也逃不过他手掌心。
“抽午休时间从公司赶回来给你送饭
喻兰川拎着袋午餐和袋药进来:“你怎不问声是谁就开门,不知道最近这院乱吗?喂?”
甘卿扶着门框,脑门贴在木门上汲取凉意,两眼焦距还没对准。
喻兰川觉得她表情不对,伸手摸,被她额头烫下:“烧糊!昨天嘱咐你早晨吃药,你吃吗?”
甘卿:“……”
“你到底怎活到这大?”喻兰川气急败坏地把东西放下,摘下门口衣架上羽绒服,手拎起甘卿,“去医院!”
这桩桩件件,都曾是让他回味无穷得意之作,可不知什时候,它们开始润物无声地潜入他梦里,每到午夜时分,就幻化成鬼魅纠缠不休。
这定不是因为他老、怕。
王九胜想,都是因为当年做事疏漏,斩草没除根,给“万木春”留下条尾巴。
他握紧手里军刀,打开床头柜——那里藏着个小保险箱,输入二十六位密码,保险箱轻轻地弹开,里面有件血衣和几张老照片。
如果甘卿或是孟天意看见,就能认出来,拍照地方正是泥塘后巷没改建时候,卫骁隐居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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