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自己手,总算在列车员关车门之前下车,还被急急忙忙列车员推把:“广播那多遍都没听见吗?”
徐西临在站台上踉跄两步才站稳,感觉自己双脚刚落地,那火车就叹口气,不堪重负地开走。
这整天,徐西临先是考理科综合和英语,晚上又送杜阿姨,晚饭基本没什心情吃,整个连轴转。回程上出租车,他就开始靠着窗户打盹。
窦寻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怕多说多错,晚上没敢吭声,这会发现他睡着,窦寻抬起只手,几次三番想把徐西临搂过来,可是比比划划半天,还没找到手落脚点,他们就到家。
徐西临在车上眯觉,回家反而不困,习惯性地想去二楼起居室拿书包写会作业,结果发现书包挂在墙上,起居室小桌上只有他装准考证透明塑料夹,这才想起来,没作业好做。
然后她就哭。
杜阿姨年纪很小就出来讨生活,没受过什教育,跟外婆这多年,点熏陶都没得到,哭起来依然是呼天抢地,涕泪齐下,嚎得非常不优美,她还把外婆手攥出道白印。
告很多次,终有别,她就边走边哭。徐西临叫辆出租车,跟窦寻起替她扛行李,把她送到火车站,杜阿姨路哭会停会,跟徐西临说两句闲话,闲话里又不知牵扯到哪段回忆,想起哪段前途未卜,悲从中来,接着开闸泄洪。
到车站,窦寻在站台上等着,徐西临就帮把她行李扛上车放好,掏出自己身上最后张面巾纸给杜阿姨擦脸,火车广播开始提醒送亲友下车,可是杜阿姨拉着他手不让走。
徐西临不想让她走,他也看得出,杜阿姨是不想离开他家。
刚升上高三开始上晚自习时候,徐西临曾经幻想过高考完以后要干什干什,谁知真到这天,他点也不想执行那些计划,反而因为没“奔头”,心里空落落。
外婆早就睡,灰鹦鹉没拴,不过可能他们家有点大,到处都看不见人,鸟也害怕,没敢乱飞,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它架子上,把头埋在翅膀下面,也睡。
徐西临悄悄地下楼,钻进厨房,给自己拿瓶啤酒。
啤酒平时没人喝,已经快要放过期,徐西临心里烦闷,有心想借酒浇愁,把这些库存集中处理掉,拿出来摆排,最后还是没有这个魄力,只开瓶,给自己倒杯。
这是徐进留在他身上根深蒂固东西——男生们刚进入青春期时候,有段时间很崇拜
她在城里,卖自己力气,家人起居都由她来安排,干活拿工资,腰杆是直。回家,她就成无所事事乡下老太太,还得伺候家人起居,非但没有工资,弄不好还要仰人鼻息。因为家人,运气好就是无价,运气不好就是无价值,得看情况,都不好说。
可是让她留下,他又做不主。
徐西临:“阿姨,快开车,得下车。”
杜阿姨晃着他手说:“孩子,可怜啊,孩子!”
徐西临经历这年到头事端,渐渐不觉得自己可怜,只是觉得自己很弱小。他身边好像有串漩涡,把他亲人、朋友起卷走,而他居然无能为力,只能束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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