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咬牙,把所有思绪强压下去,开始在脑子里报菜名,时间更饿,盛灵渊眼睛里像是有笑意闪而过。
“不错,、阿洛津……甚至丹离,纵有天大委屈与不得已,比起那世道,也就不过如此……唔,多谢。”盛灵渊抬脚迈出车,风度翩翩地冲旁边帮他拉车门门童点点头,不料话刚说半,他就被酒店金碧辉煌大堂晃眼,愣是忘词。
事实证明,远古人——就算是人皇陛下,到物质极大丰富当代,也得变成个没吃过也没见过土包子。
盛灵渊呆好会:“……此地是什殿?”
“酒店啊。”打着哈欠王队从车里钻出来,好不容易自以为听懂个词,顺口搭句话,“剑老兄……唉,什破称呼,怎听着像骂人——欢迎你来到二十世纪!”
百年,徒子徒孙无数,尾大不掉,各种转账记录、交易记录、搜出来“咒”术证据确凿,连玉婆婆也说不出什。
蓬莱会议室里,方才跟异控局叫板各路大佬全都安静如鸡,生怕引火烧身——他们没有月德公那得天独厚作案条件,拿不到古老巫人咒术,所以也没有形成这丧心病狂“盈利模式”,但如果深究起来,谁也不敢担保,自己门下就没做过类似事。
直到肖主任过来交接,宣玑他们才得以休息,行人横七竖八地被送到市区宾馆。宣玑从接到这个倒霉任务开始,先是发现自己剑不是自己,随后又被搅合到陛下跟巫人族长恩怨情仇里,感觉前半辈子三观都被来回推倒好几次,筋疲力尽,路上就睡着。
杂乱无章梦境猛地把他拖下去,梦里,他好像回到九州混战年代,视角不停地变,时而是人、时而是妖,时而又是某些隐世类人族,可不管是什,都会变着花样死。
有时候是在战场遇袭,他梦见自己心神俱疲地蹲在地上,正想撕树皮果腹,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被黑暗里突然冒出来敌人斩首。
盛灵渊来日子不短,但他先是被拉到个县医院里隔离起来,随后又变成把剑,虽然看哪都新鲜,那也只限于“看”。
直到这会,他才真正亲自“下凡”。
有时他是某族平民,在震天喊杀声里蜷缩在破败小屋里,弄不清自己是什,也弄不清外面是谁和谁在打,然后死于个随便飘过来术法,蝼蚁似悄无声息。
有时他是流浪难民,赤地千里,眼前只有死尸和灰烬,他肚子里火烧火燎,目光根本没法从血肉模糊尸体上移开,终于忍不住扑上去吮吸那些骸骨上烂肉。那些曝露在路边尸体死相千奇百怪,有些尸身上还附着着恶毒妖术与诅咒,有强酸样腐蚀性,他边往嘴里塞,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和食道被烧穿,却根本停不下来……太饿,他成个活生生饿鬼,点点把自己吃死……
宣玑身冷汗地惊醒过来,送他们车已经停在宾馆门口,撕心裂肺恐惧和饥饿仍然徘徊在他胸口,盛灵渊正靠在车窗上注视着他:“你这梦倒是很有趣。”
宣玑:“……”
对,他脑子现在是个敞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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