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进人间夜场时候,陛下已经里里外外地把自己挖苦溜够,本打算自嘲番,找宣玑认,要是能逗那人笑,也不枉费他喝肚子寒风。不料他到时候,正好碰见燕秋山端着能量感应仪,在酒吧里到处找人。
燕队拘谨得像个提线木偶,盛灵渊怕自己露面给人添不自在,于是没有立刻现身,只在旁边找个灯光比较昏暗角落等他们聊完,也没有隐藏气息。
对于高手来说,不刻意隐藏,差不多就相当于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燕秋山这种混血后辈当然感觉不到,但宣玑应该在盛灵渊靠近里之内就有所察觉。
谁知道宣玑今天神魂不在家,连燕秋山进酒吧,都是走到他面前出声才引起他注意,居然直没发现隔壁卡座里长出个明晃晃大天魔。
盛灵渊哭笑不得,洋酒单他也看不懂,只好随便给自己点个怪味“五颜六色水”打发时间,有搭没搭地听宣玑劝燕秋山“好好做人”……万万没想到,听见这出后续。
装作不知道。
宣玑直很介意自己器灵身,但盛灵渊想,他既然已经摆脱剑身,就等于是“病根”没,伤口总会被自己和时间平复,反正他俩现在终于不缺时间,等小玑放下,想说自然会说,自己没必要为时好奇扒他痛处。毕竟事有轻重缓急,如果不是封喉毒,何必刮骨去治呢?那不是为他好,倒像是虐待。
“修身”应如履薄冰,“齐家”就不能太明察秋毫。
好比说做大家长,最好会装聋作哑;做贴心人,有时候就得能稀里糊涂;待长辈,心里有数归有数,但别太较真;待晚辈虽得注意言传身教,该放手还是要放手。这些先贤都教过,盛灵渊虽然六亲缘薄,但好歹养大过兄长遗孤,按着先贤“攻略”,养得还不错,他从来没经历过“剪不断理还乱”手忙脚乱。
这让他有种自己特别会把握“进退尺度”错觉。
盛灵渊回过神来时候,手里玻璃杯已经碎,冰冷酒水和玻璃渣流桌。玻璃炸碎动静被爵士乐掩过去,碎渣把他手刮几条血
确实,只要能置身事外,肯无欲无情,世上事本来就没那多“剪不断理还乱”。
可惜啊,宣玑就是他欲和情。情天恨海是碗浆糊,能把大道三千都给糊个不清不楚,哪容他事事冷静有分寸?
盛灵渊边逼着自己装糊涂,“顺其自然”,边忍不住把三千年前后宣玑在魇兽幻境里各种言行表现来回琢磨好几遍。不舍得问宣玑,他就把自己看过、关于炼器各种典籍都“复习”遍,小心翼翼地比对印证,弄得自己半宿无眠,正要强行静心入定时,就被宣玑突然亮起来电话惊扰。
于是宣玑前脚走,盛灵渊后脚就跟出去,刺骨夜风掴在他脸上,他开始觉得自己这事办得有点不知所谓,简直是吃饱撑。
“无病无痛,辗转反侧”,那可真是他十来岁在东川时才有闲愁,盛灵渊都忘那是什滋味,现在倒给重新捡回来。说来奇怪,宣玑明明是个好几千岁老妖怪,遍尝百代风沙,还吃出肚子贼心烂肺,可他那翅羽上却好似连着时空似,总是能毫不费力地把盛灵渊拐带回少年时——连精神再心智,越活越回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