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围观良久,感觉这谢公子看着唬人,恐怕是肚子败絮,这会儿大概也没什戏唱。她便翻身从大树上跃而下,叫道:“娘!”
李瑾容头也不抬道:“滚。”
周翡非但没滚,反而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几步,侧挡在谢允面前,用余光瞟眼挂在树枝上令牌,见它色泽古旧,光彩暗淡,实在像个扔当铺里都当不出吊钱破烂。
“大当家,”周翡改口,行个同寨中其他弟子别无二致子侄礼,低声道,“大当家昨天夜里说过,只要他交出这块牌子,人就可以走,既然这样,为何现在出尔反尔?”
“周翡,”李瑾容字顿道,“命你闭门思过,你竟敢私自逃出来,今日非打断你腿不可,给滚到边去,现在没工夫料理你!”
,随后从袖中摸出块模样古朴令牌,低头看眼,笑道:“这就是安平令,‘国运昌隆’,真是大吉大利,也没保佑多逍遥会儿。”
李瑾容目光从他手上令牌扫过,尖刻地说道:“当年秦皇做‘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传国玉玺,也是好大口气,好天长地久吉利话,那又怎样?二世而亡、王莽叛乱、少帝出奔——最后落得高楼把火,玉石俱焚罢。”
周翡从未听她娘说过这长番话,几乎以为她被周以棠附体。谢允却摇摇头,抬手便将那块“安平令”挂在旁边树枝上。
李瑾容目光闪:“你不是说它在你在吗?”
谢允笑道:“晚辈千里而来,本就是为送信,安平令不过是个小小信物,如今信已经送到,这东西就是废铁块,再为它拼命,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方才位持剑弟子忙道:“大当家息怒——阿翡,听话,快闪开。”
周翡这辈子有两个词学不会,个是“怕”,个是“听话”。说来也奇怪,其他人家孩子倘若从小在棍棒下长大,
李瑾容脸色越发阴沉:“信已经送到?你真以为自己随口吹支不伦不类曲子,就能保命?不妨告诉你,你要找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树上周翡愣——对啊,大当家为不惊动她爹,连她那顿揍都欠着,岂能任凭谢公子在周以棠院外大摇大摆地吹笛子?难道院子是空?她时有些紧张,却也不知为谁紧张。周翡想,她娘总不会害她爹,可见这封信里有什干系,可是谢公子这封“信”要是终究送不到,他会不会被大当家砍成饺子馅?
周翡这厢“皇上不急那什急”,谢允却浑然不在意似,依旧慢条斯理地对李瑾容道:“大当家,时也命也运也。倘若今天这信送不到,那不过是时运——只是您时运、周先生时运,是不会因为们这些小人物变化。该来总会来,躲得时,躲不世,大当家心里想必是明白这个道理,否则怎连支小曲都不敢叫周先生听?”
这话明显激怒李瑾容,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当不会杀你?”
她话音没落,不远处垂下弓弩立刻重新搭起来,每个人手都按在兵刃上,气氛陡然肃杀。个年轻弟子手上小弩不知怎滑下,“嗡”声,那细细小箭直冲着谢允后心飞过去,不料行至中途,便被颗铁莲子当空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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