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这天夜里守前半夜,好几个师兄过来想替她,但她想着,自己白天就直蹭老夫人马车,风吹不着日晒不着,
“师妹,”这时,邓甄牵马过来,对周翡点头,“咱们该走。”
行人连夜离开这饱经蹂躏小村子,赶路离去。
离开四十八寨才知道,夕安寝也是奢侈。
被周翡刀掀脑壳那人,腿若割下来腌腌,活脱儿就是个能以假乱真大火腿,看就是霍家出品,别无他家。王老夫人眼下对霍家堡疑虑重重,不敢信任,但寻子心切,也没心情节外生枝去查他们,便干脆带人直接绕开岳阳城,路往洞庭去。
失踪弟子们带着吴将军家眷,再怎低调,也必定会有些声势,大不顺路在沿途客栈挨个儿打听。这临时绕路,便是连着两天都得夜宿郊外,好在弟子们风餐露宿惯,都不娇气,轮流守夜。
来,不远不近地停在周翡两尺之外,好像有点想亲近,又有点怕她。周翡伸出只手给大黄狗闻,它便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蹭蹭,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卧下来,眼睛湿漉漉地垂着,看上去点也不凶,还有点乖巧。
里正娘子见,便道:“这是条好狗,通人性得很,也不吵闹。你要是喜欢,干脆牵着走吧。”
周翡愣:“啊?”
里正娘子熟练地挽着袖子,用胳膊把脸上碎头发往边抹去:“跟着们也是受罪,年到头,兔子吃什它吃什,看它耳朵都快长。”
大黄狗好像听懂女主人要把自己送人,立刻从周翡身边站起来,低眉顺目地蹭到里正娘子身边,趴下来,下巴搭在她膝头,“呜呜”地叫唤。里正娘子愣,随后苦笑道:“蠢畜生,让你跟人家去吃香喝辣,你倒还不乐意。”
第二天后半夜,正好轮到李晟守夜。
李晟自从那天夜里看见周翡破雪刀,就跟魔怔似,没日没夜地惦记着要出走,尤其王老夫人决定绕开霍家堡之后——李晟知道,自己之所以随行,本就是为到霍家堡说话方便,偏偏如今他们又改道,他觉得自己更没有留下来必要。
这念头在他心里起起落落两天两夜,此时,终于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李晟留封信,夹在他平时总带在身上闲书里,趁着快要破晓、人马困乏时候,深吸口气,回头看眼马车方向,心道:周翡,未必比不上你。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跑。
周翡想想,问道:“这些都没人管吗?”
“自然是应该有官府管,”里正娘子语气十分习以为常,平淡地回道,“有阵子三天两头忙着打仗,也不知道谁跟谁打,死人海去,尸体都来不及收,哪有工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现在好啦,官府都快散台子,咱们自己封自己个知府当都成,更没人管。”
周翡皱眉道:“这里既然这乱,为什你们不搬到别地方住?”
“搬?”里正娘子看她眼,只觉这凶残小姑娘目光透亮,居然有点说不出天真气,便叹道,“投奔谁去?在家好歹还有几间房几亩地,到人生地不熟地方,可就得要饭啦,咱们又不是有本事人,不死到临头,是不敢走。再说……哪儿还不都是个样?”
周翡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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