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倒是没哼唧,只轻声道:“家门不幸,手下精锐全都折在
谢允伸出根手指:“嘘——”
他神色实在太严肃,周翡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渐渐地,阵琵琶声从满山谷喧嚣中传出来,刚开始只有纤纤线,而后越来越清晰,竟如同在耳边响起似,将所有喊杀与杂音并压下去。那琴声并不激昂,反而凄凄切切,低回婉转,甚至有些气若游丝断续感。
“哭妆。”谢允低声道。
周翡诧异道:“什?”
谢允道:“段唱词,说是个美人,红颜未老恩先断,灯下和烛泪哭薄幸人,胭脂晕染,花残妆、悼年华……”
此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片火海。
谢允将解药瓷瓶磕碎,这时候就不必讲究什干不干净问题,他路将药膏抹在每个石牢门口。
周翡迅速跟上他,边挨个儿将石牢门上锁砍松,边尽量不去直视用各种姿势舔牢门英雄好汉们……有些好汉大约吃不惯辣,舔完还要神情痛苦地叽喳乱叫番,好不热闹。
漫山遍野都是居心叵测杀手,唯有他们俩救火似救路。
谢允轻功不知师承何处,简直有点邪门,周翡怀疑他骨头里可能灌好多气,飞奔起来完全不费力,活像张被大风刮走薄纸。她本就有些追不上,还得扛着大刀干体力活,时连气都快喘不匀。最要命是,这大圈砍下来,她没能找着李晟。
周翡满脑子人皮毡子,哪听得进这种风花雪月?立刻,bao躁地打断他道:“都什乱七八糟!”
谢允伸手拦住她,肃然道:“后退,来者不善。”
他话音没落,远处山巅上突然出现个人影。周翡夜里视力极佳,看出那是个宽肩窄腰男人,手上抱着个琵琶,披头散发,衣袂飘逸,随时能乘着夜风飞升而去似。如泣如诉琵琶声忽地顿,那人提琴而立,向山下瞥,不过两三瞬,已经顺着漫长山脊落下来。
来人走路样子很奇怪,步伐很小,轻盈得不可思议,偏偏速度极快,行云流水般,转眼就到山谷正中。他所到之处,原本打得乌眼鸡样两路人马纷纷畏惧戒备地退开。
他微微低头敛衽,行个女人福礼,然后轻轻地嗟叹声——别人叹息是喷口气,最多不过再使劲拍大腿,他这声叹息却长得像唱出来,余音缭绕半晌不散,周翡下意识地跟着微微提口气,总觉得他后面得接个长腔。
周翡心里不由得有些急,尤其想起别人告诉她那些个剥皮挖心传说——李晟个细皮嫩肉小白脸,倘若被那什朱雀主看上捉去,做成人皮毡子可怎办?
四十八寨里有年来头脾气,bao躁熊,差点伤着几个去捉山鸡小师兄,被个长辈追踪天宿,打死拖回来,说要剥皮做个毡子。那时候周翡还很小,只记得那狗熊脑袋耷拉在边,脸死不瞑目阴郁,仿佛咬牙切齿地打算来生再报杀身大仇——这是周翡野猴子样童年里不多阴影。
此时,她自动将李晟脑袋安在熊身上,想得自己不寒而栗。
就在她开始因为压力太大而胡思乱想时候,前面谢允突然停住脚步。
周翡:“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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