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自己身在其中时候,就云里雾里,若干年后被人简简单单提起,好多内情却简直是显而易见。
连外人如周翡也听明白,当年那个女刺客为救花掌柜,设计个圈套,叫殷沛撞破养父秘密,让他们两人反目成仇。殷沛或许是自己离开,或许是被她使什手段逼走……除当事人,也便不得而知。九还丹自然顺顺利利地落到花掌柜肚子里,平平安安地保下花掌柜命——那花掌柜后来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如今看来,想必是知情。
身边最感激人,居然是造成自己如今下场源头之,好比纪云沉之于殷沛,又好比花掌柜之于纪云沉。殷沛觑着纪云沉脸色,忍不住无声地大笑起来。
密道中又道铜锣声响起,可是方才明明逼近声音却又远,那些游荡在地下恶鬼与他们擦肩而过,岔到另条路上。此时听在耳朵里,这锣声倒像是句冷嘲热讽回答。
地心二用,对方突然说话,她都没反应过来:“……啊?”
“恕不能奉陪武斗。”纪云沉抬手,指着自己对面道,“请坐,你知道什叫‘文斗’吗?”
“武斗”是交手,“文斗”是过招,文斗中人或者只是互相说解招式,或者在互相不接触情况下大概比画几下,谁也不伤谁,非常和平。
周翡犹豫下,不知纪云沉又闹什妖,旁边殷沛却又不甘寂寞地开口。
“鸣风楼刺客,只要接单、收钱,自己亲娘老子都能宰,你觉得她单纯善良——纪云沉,你是不是瞎?”殷沛满怀恶意地笑道,“你后来把仅剩颗九还丹给她,算是救花正隆命——纪大侠,你为什刚开始不肯给,后来又给呢?”
昏暗耳室中,其他三个人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对这些破事做何评价。
纪云沉却倏地闭眼,再不去看殷沛。接着,他伸手拢,将五六根牛毛似小针拢入手心里,自头顶“风府”逆行督脉直入气海之间。他苍白泛黄脸色陡然红起来,却是种病态嫣红。他气息骤然加重,汗如
周翡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便又涣散,心道:对啊,这是为什?
纪云沉好像气力不继似,缓缓说道:“入关时,家师相赠两颗九还丹,据说只要还有口气在,它就能生死肉骨。普通人吃,有拓经脉、疗旧伤之奇效。两颗九还丹中颗,早年间为救个朋友,已经用,只剩下颗,是给你留。你自幼胎里带病,经脉先天不通,难以习武就算,还身体虚弱,想等你长大些,叫你吃下去,或能伐经洗髓。”
殷沛冷笑道:“可是你没想到突然东窗事发,让知道殷家那件事缘由,突然出走。你想不想问问,究竟是怎知道?”
纪云沉道:“是酒后失言……”
“你酒后失言,刚好听见?”殷沛笑起来,因为怕把青龙主招来,他笑声压得轻而急促,像个漏孔风箱,不会儿便上气不接下气起来,“纪云沉,你是真缺心眼啊。是谁灌醉你,谁引诱你说出来?谁特意安排听见?既然听见,为何连与你对质番都不肯,当场不告而别?你发现不见以后,是不是那女人还假惺惺地帮你起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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