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原本没吭声,见她看过来,才摇头道:“回蜀中。”
吴楚楚有些不自在地对谢允说道:“阿
殷沛终于斜眼瞄他下,嘴角牵动,面露讥诮,好像不知道他扯哪门子淡,然后他不置词地缓缓走入雨幕中。
谢允皱皱眉,盯着他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却没有追上去。
周翡他们三人从衡山离开,途中还真没遇上青龙主那帮狗腿子,看来这年月,做恶人也得有点机灵气才行,否则恐怕等不到坏出境界,便“出师未捷”。
过衡山再往南,便是南朝地界。
此地依然地处边境,连年打仗,这大昭正统所辖地界也没显出比北边太平到哪儿去,基本也是“村郭萧条,城对着夕阳道”。
“金陵不是家,家在旧都。”
谢允拖着周翡往外跑去,沙石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他们帮灰头土脸人破开密道出口,露头就被倾盆大雨盖个正着,雨水与尘土交加,全和成“酱香浓郁”泥汤。
殷沛竟也命大,没人管他,他居然挣扎着跑出来。他有些站不直,可能是肺腑受重创,抑或是骨头断,血迹斑斑手扶着侧山石喘着粗气,眼睛望着已经崩塌大半密道入口,有那时半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
杀郑罗生,又搭上纪云沉,可谓买个还搭个添头,他大仇得报,快意吗?
那十余年养育之恩又怎算呢?
破败官道上处小酒肆里,吴楚楚坐在瘸腿长凳上,小心翼翼地咬下口杂面饼,她跟挑鱼刺似仔细抿抿,确定里头没有牙碜小石子,这才放心出动牙齿,咀嚼起来。
杂面饼里什都掺,喂马喂猪东西应俱全,就是没有“面”。这饼吃起来又干又硬,卡在嗓子眼里,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吴楚楚怕别人嫌她娇气,也没声张,吃口便拿凉水往下冲冲。她胃口本来就不大,这来,半块饼就能灌个水饱,显得十分省钱好养活。
谢允重新置办车马,跟她们俩凑在起上路,他倒是门路颇广,而且很能凑合,点也看不出有个王爷出身。
谢允用歪歪斜斜筷子戳戳盘子里看不出真身腌菜,说道:“这里还是靠近前线,地也不好种,是穷点,要是往东边去,可没有这寒酸,金陵繁华和旧都比也不差什——真不想去瞧瞧吗?”
吴楚楚默默地摇摇头,偏头去看周翡。
周翡想起殷沛在三春客栈里装蒜时说那些话,有些是意味深长挑拨离间,有些却又隐隐带点不想让纪云沉死意思。而倘若他那张嘴放屁样子是装出来,那当中有几分深意、几分真意呢?
周翡已经见识“样米养百样人”,知道“以己度人”乃大谬,这些念头在她心里闪,便沉沉地落下去,不再揣度。反正人都死光,天大恩怨也只好尘归尘,土归土,那点幽微心思,便不值提。
谢允想起山上还有青龙主余孽,便上前和殷沛说话,问道:“殷公子,你要往何处去?”
殷沛置若罔闻,将有几分漠然目光从密道口上移开,抬手整理下自己散乱发丝和外衣,脸倨傲地抬脚与谢允擦肩而过。
谢允忽然又问道:“你也在找‘海天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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