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眼皮有些重,他便不睁开,贪恋地靠着少女温暖又柔软身体,还不知道应何从已经走,仍在几不可闻地说道:“国家、派人,都有气数,都有尽时,应公子,这没什。”
周翡忽然听不下去,她把拽起谢允,
应何从听她这番话,本就薄如窄缝嘴唇褪尽血色,漆黑眼珠好像已经装不下他漂泊痛苦。因为周翡字字如鞭,不留情面地抽在他身上,他只能僵硬得挺起脊梁,尽量让自己“挨打”姿态好看些,字顿地说道:“不错,是大药谷传人,但不会治病,连用毒本领也是稀松,因为幼时不学无术,总是趁师父讲药理时候溜出去玩,大药谷三千典籍被廉贞与文曲劫掠后付之炬,只剩下这个不肖弟子。”
那些倍感束缚家,总有天再也回不去。那些药方与药理,好像总是听不到头,枯燥又乏味,偷懒孩子日复日地耍赖,总想着从明天开始用功,却不知世上最理所当然“明天”也有失约时。
“只会报仇。”应何从说道,“不会救人,人称为‘毒郎中’,也……不是什药谷传人。你还有别事吗?”
周翡时说不出话来。
应何从等片刻,又道:“要是没有,就等你以后想好再说吧。”
怎就颗?”
应何从没好气地挑眉:“是啊,你吃不饱啊?”
周翡:“……”
应何从看看谢允,又道:“他不用,你放心吧,透骨青乃是天下奇毒之首,他身上有这尊大佛坐镇,百毒不侵,别说吸口,就是将凝露盛在海碗里直接喝,也药不死他。”
谢允终于缓过口气来,在周翡怀里轻声说道:“应公子,劳驾,能别老用这崇敬语气说透骨青吗?”
他撂下这句话,便急不可耐地背着竹筐转身逃走,脚步居然有点狼狈。年轻毒郎中在婆娑树影中孤独地穿梭而过,身后是他仇人尸体,而他漠不关心,也无法得意。
因为突然之间,他意识到,无论这仇他报不报得,大药谷都已经没,它神与魂早已化成飞灰,被无情岁月抹去,连点可怜传承都没剩下。他是不配以“药谷遗孤”自居,大概只算得上棵没着没落坟头草。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永州日头沉入到山下,余晖落寞地行将收场,山间白雾越发浓重。
周翡手里扣着凝露解药,却没顾上吃,带着几分急切对应何从说道:“你刚才说这次欠个人情,那你能解透骨青吗?”
应何从道:“要还,但也得是办得到事,譬如叫解透骨青毒,那就不成。先前便同你说过,他时日无多,今天他又强行以内力疏通阻塞经脉,毒上加伤,谁也压不住——反正办不到,距此二里之处有个菩萨庙,看你去那求求说不定有希望。”
“你不是大药谷传人吗?”周翡听就炸,她病急乱投医地说道,“不都说你们大药谷生死肉骨吗?难不成是浪得虚……”
谢允吃力地捏周翡手,半合上眼,打断她道:“阿翡,冤有头债有主,人人都有苦处,透骨青和人家没关系,你不要因为自己不痛快就随便戳别人痛处。”
周翡茫然又委屈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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