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削去自己烧焦发尾,马当先地开路,往山谷正中混乱中军帐附近闯过去,厚重断雁刀崩掉好几个齿,刀背上几个环不知脱落到什地方,再也发不出骚包雁鸣声。
淬火箭雨路紧随他们,所经之处树丛、草地纷纷倒伏,烧出光秃秃地面,杨瑾他们竟将火势引到中军帐附近,射过头弓箭手很快被喝止。
周翡与两个北斗打得刀光剑影,叫人分不出谁是谁,巨门与破军亲兵团不敢上前,往来请示哨兵与各自为政将军们也都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分别令士兵亲身上阵,在谷中肉搏阻截乱窜流民。
流民短暂悍勇很快被蜂拥而至大军敲碎,李晟不知砍多少人,双臂已经没有知觉,腰间被火箭擦过伤口火烧火燎疼,喉间泛起腥甜。就在这时,那些原本进退有序北军突然自乱阵脚。
李晟用力按按自己“嗡嗡”作响耳朵,听见有人嘶声惨叫:“蛇!哪来蛇!”
摇光心性浮躁毫无长进,陆摇光觉得谷天璇虚伪做作,本领未必有多大,钻营倒很有手。
此时他们俩断然不肯为对方豁出去。
谷天璇这时候已经后悔和周翡动手,他料到周翡武功必然比她刚开始表现出来高,却没料到她已经到这步——这倒是很正常,因为动手之前,连周翡本人也不知道,她居然真能牵制住两大北斗,而且缠斗良久,丝毫不露败相。
再这样斗下去,谷天璇知道,纵然是以二打,心生畏惧也肯定不是周翡。因为拳怕少壮、刀剑怕……人也怕。
黄尘遍染,不能光是只老英雄,光阴劫难,“噩梦”也终于难逃。
几十年里,谷天璇修为纵然再精进,可当年四大北斗围攻南刀李徵时那种年轻贪婪与凶狠却再难重现,以至于如今面对着这张后辈面孔,他心里竟然隐隐升起恐惧。
李晟在浓烟中纵身跃起,高高蹿到树梢,朗声道:“你们想不想活命!”
支火箭“笃”下钉在他脚下踩着树枝上,树枝“噼啪”作响,他却看都不看眼,喊声里带内劲,震得附近石块轻轻颤动:“你们是不是爹生娘养,还是不是人!既然是人,为何要让他们当成畜生糟践残杀?”
那树杈齐根断裂,李晟足尖点,翩然落地,捡来砍刀与从大树缝隙中落下来流矢相撞,撞个“玉石俱焚”,他便毫不吝惜地把断刀丢在边,俯身捡起把北军身上掉下来重剑。
个流民模样少年突然从他藏身大石后面冲出来,从尸体上抓起兵器,又将滚落在侧头盔往脑袋上顶,露出双通红眼圈,大叫声跟上李晟。无数火油浸泡过铁箭终于战胜草木清华,他们躲藏地方黑烟再也压不住烈火,幸存流民避无可避,唯有拼死挣扎着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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