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将破晓,纵使天色黯淡,又有什好恨?”谢允冲他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别不知足啦。”
如果他注定要止步于此,那也够。
师父念经里说“切有为法,有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那倘或他精魄神魂也能像那些光怪陆离民间传说样,附着于刀身上,他不就好似成颗永远附着在“晨光熹微”上“朝露”?
阴魂不散,也能算长久。
陈俊夫神色不动,问道:“何为生不逢时?”
“同样是升斗小民,躬耕野外,太平年间是梅妻鹤子、采菊东篱,自有番野趣,乱世中人却是流离失所、卖儿鬻女,日日朝不保夕。不光平民百姓,江湖游侠是样,达官贵人也逃不过,您说是不是生于乱世,天生就比生在太平盛世中人低贱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感怀自己身世,陈俊夫便笑道:“日有昼夜之分、月朔望之别、人有离合之悲,世情自然也有治乱始终变换,生在何处,由不得你。”
“那生在破晓之前人,肯定是最幸运。”谢允眼角微弯,眼角有层细碎冰渣,乍看竟是熠熠生辉,“生都在看着天点点亮起来。”
陈俊夫想想,问道:“你在说阿翡?”
,死不瞑目,所以肯定不会死,你信不信?”
李晟吃惊:“等等,你要……”
周翡忽然甩开他手,朗声道:“第六个机关在那边是吗?知道!”
说完,她纵身从人群中穿过,竟是向“东南”相反方向跑去。
北军闻听此言,顿时疯,都知道不能再让她弄出次地动山摇来,当下拥而上地追过去。
谢允笑道:“不,在说自己。”
说着,他从大礁石上跃而下,单手将披散未束长发往身后拢,拂开身上水汽凝成细霜:“师叔,想到那把刀应该有什样刀铭。”
陈俊夫问:“叫什?”
谢允道:“叫做‘熹微’。”
陈俊夫先是愣,继而奇道:“怎讲,古人不是讲‘恨晨光之熹微’吗?”
李晟失声道:“阿翡!”
东海蓬莱,刺眼阳光掠过海面,途径只通体红润暖玉,便又温润起来,在那玉中逡巡不去。
谢允膝头横着把长刀,他闭目端坐于块巨大礁石上,缓缓睁开眼。
海边编渔网老渔夫手搭凉棚,遮住刺眼晨曦,抬头望向他。
“直在想,何为‘生不逢时’。”谢允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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