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渡坦然回答:“可以这说。”
张东来被他噎个倒仰,布满血丝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父亲、你叔叔,
那年除夕,他从场颠倒寻欢作乐场里爬出来,余醉未褪,步跌进个冰天雪地噩梦里,他好像是误入个荒谬平行世界,做梦都想不到曲折离奇股脑地砸在他头上,身边熟悉人都变样,个个地成裹着人皮妖怪。
他直尊重敬畏父亲是冷血变态杀人狂,刚正得让他时常自愧有辱门楣叔叔手上血债累累,还有他朋友……他朋友费渡。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费渡有趣、敢玩,哪个圈子都混得开,而且三观和张东来样,信奉及时行乐,从不以自己不学无术为耻,全心全意地扮演着个快乐小傻逼。在燕城纨绔圈子里,张东来最欣赏是他,最亲近是他,甚至人在异乡,惶惶不安时候,下意识求助与信任,依然是他。
他拿费渡当浮华场上知音,可原来,其实只有费渡知他音——他是个长耳朵聋子。
十多分钟,白猫家终于饱餐完毕,费渡余光瞥眼,见那只长得很像骆锅小猫胆大包天,居然从猫屋里爬出来,摆动着稚拙四肢,哆哆嗦嗦地向他走过来,想去蹭他垂在膝盖上手。
除已经习惯起生活骆锅,费渡依然没有亲近小动物习惯,也并不打算和只没满月小猫崽交朋友,于是站起来躲开。
幼猫失望地叫声,这时,有人在他身后轻轻地叹口气:“它只是喜欢你,你既然是铁石心肠,干嘛还要给它们恩惠?”
费渡脚步顿——不远处石凳上,坐着个又熟悉又陌生年轻男人。那人穿着件不打眼卡其色外套,休闲裤打理得不大精心,有点皱,头发也略有些长,五官还是原班人马,底下却仿佛换个灵魂,乍眼看过去,根本认不出这会是当年燕城著名纨绔子弟……张东来。
张东来对上费渡目光,缓缓地站起来,两人在群猫丛中面面相觑,物是人非,时两厢无语。
费渡舒展开长腿,坐在旁边石凳上:“年多没你消息,过得怎样,婷婷好吗?”
张东来反问:“如果是你,你会好吗?”
费渡静静地看着他,不置词。
张东来第次发现,自己从未仔细看过费渡眼睛,印象里,费渡总是漫不经心,瞳孔像是对不准焦,惊鸿瞥个眼神扫过,随后就再次隐没在镜片……或者别什后面。他想,如果他早注意到这双藏着深渊眼睛,定不会傻呵呵地把这个人当成自己同类。
他声音有些尖锐地说:“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费总,是不是?”
印象里,但凡他们俩凑在起,周围不是觥筹交错,就是纸醉金迷,聒噪笑声与呛人香水味总是如影随形,谁能想到有天见面会是这样光景呢?
费渡摘下耳机,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张东来用种复杂难言目光看着他,近乎拘谨地点头。
费渡走到他身边,指着旁边石凳问:“能坐这吗?”
张东来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事到如今,费渡还是这样坦然,坦然得好像他从未做过那些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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