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于是继续嚎丧,边嚎,边拿眼瞥旁边程潜。
程潜怀疑师父实际已经醒,只是装睡,打算看他们师兄弟如何相处,眼下师弟哭成这幅熊样,他做师兄不便熟视无睹,便只好放下旧经书,和颜悦色地问道:“怎?”
韩渊:“前面有条河,本想给师父师兄抓鱼吃,但河边有条大狗,它追。”
程潜暗叹口气,他当然也怕恶狗,可那韩渊眼珠乱转,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师弟孝顺师父师兄捉鱼,被畜生欺负,要找师兄出面,师兄岂有缩头道理?
他只好从地
难道个妖修辛苦修半天,就为磨出个结实没毛铁肚皮?
妖修图什,程潜理解不,但他理解韩渊图什。
这小叫花就像个臭水沟里长出来水蛭,旦闻到血腥味,就玩命地吸附抢夺,骨子里就带着凶狠——韩渊这是在跟他争师父宠。
小叫花抓紧切机会,向师父展示他勇猛不凡,同时见缝插针地抹黑他“柔弱可欺”师兄,程潜见他上蹿下跳,好不可笑,便学着那老童生,在心里给他四师弟来个半酸不辣盖棺定论:“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注】——小畜生,什东西!”
就在程潜听韩渊“勇斗黄鼠狼精”事迹后,第二天,他亲眼见识他小畜生师弟是怎样“英勇不凡”。
烦人。
首先,韩渊这个人废话很多,没捡到这个小叫花之前,全程是师父在负责聒噪,捡到这个小叫花以后,连木椿真人都显得文静多。
小叫花子仿佛是受师父关于“偷鸡摸狗”言论启发,随口就编出个自己如何打败丈来长大黄鼠狼,偷得肥鸡故事。
他编得手舞足蹈,有鼻子有眼,起承转合跌宕起伏,无不凸显他个人之英明神武。
程潜试图有道理地质疑,问道:“怎会有丈来长黄鼠狼?”
那天师父靠在树底下午睡,程潜在边翻看师父背篓里本旧典籍,旧典籍用词佶屈聱牙,程潜又才疏学浅,与大部分经文都是“相见不相识”,但他乐在其中,并不觉得枯燥——不管师父经书里写些什,这都毕竟是他有生以来第次光明正大地摸到书。
木椿真人捡来两个小弟子,个静如木桩,个动如马猴,木桩程潜动不动,马猴韩渊时片刻也停不下来。
这会,韩马猴也不知跑到什地方,程潜正乐得耳根清净,谁知他清净没有多长时间,就见韩渊又哭哭啼啼地跑回来。
“师父……”韩渊嘤嘤嗡嗡地撒娇。
师父回答是打个娇弱婉转鼾。
韩渊受到挑衅,立刻挺胸抬头地辩解道:“当然是成精呗,师父,黄鼠狼能成精吗?”
师父听黄鼠狼精故事,不知被哪个字眼触动,面色似乎有些古怪,好像是牙疼,又有点像闹肚子,良久,他才飘飘悠悠、心不在焉地答道:“万物有灵,大概都能成精。”
韩渊仿佛得到莫大地肯定,得色难掩地冲程潜微微抬下巴,阴阳怪气道:“师兄,这就是你少见多怪啦,人能修成仙人,动物自然也能修成妖精。”
程潜没答话,暗自冷笑声。
倘若只黄鼠狼真有丈来长,它四条腿想必是不够用,那漫长身体肯定须得肚皮蹭地才能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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