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有些麻,脚下个踉跄,便干脆顺应本能,仰面躺下,听着四周祸乱心魔逐渐安静温顺下来,感觉自己点力气也没有。
严争鸣也比他强不到哪去,将自己大半重量都撑在霜刃上,站在旁边发会呆,突然问道:“当年童如师祖对心想事成石许愿时候,愿以百万怨魂为祭……那现在呢?算是怎样?”
程潜闭着眼睛,几不可闻地说道:“怎样也不怎样,那块石头其实也并没有让他心想事成吧?”
扶摇派血脉还是断,木椿师父还是死。
故人们还是个又个地决绝而去,人间还是被拖入场旷日持久乱局……
他想必是强弩之末,无力地将手重重地撑在自己膝盖上,才留下这样重枚脚印。
当他用尽最后点力气抬起头望向那熠熠生辉心想事成石时,会不会好像在看个遥不可及梦?
没有人与他轮流执剑、彼此护卫,他独自背负着无处诉说非分之想,在心魔与良心双重拷问下,背离尘世,踏血而来。
这样想,做小辈虽然明知他为己私欲走火入魔,引来诸多祸事,却忽然之间无法说出多苛责话来。
不悔台中间心想事成石原本印记还在,两人停歇片刻,七手八脚地撤下冰心火。
溜溜地滚进去。
而直到年大大在东海住两个多月,山川间魔气才渐渐沉淀消散——
那十万八千阶不悔台让当世两位大能足足跋涉近三个月。
两人身上大小伤口无数,此时即便是程潜,在看见顶端瞬间,脚下也忍不住踉跄下,险些跪下。
太艰难,霜刃剑光都被磨得黯淡,程潜简直想直接从这里滚下去,他点也想不出童如当年是怎样上来。
至今方休。
劫难像把燎过平原大火,无情又无法抵挡地碾压过去,将切都焚毁在灰烬里。
唯有细草嫩芽,死寂过后,依然默默地萌生在春风里。
“枯木逢春”,像个开头,也或许是个结局。
严争鸣静立片刻,说道:“等
那块石头仿佛有灵,只要人轻轻推,便自己归位,严丝合缝地沉淀下来。
它中间流动浮光瞬间便凝滞下来,周遭始终在纠缠不休魔气好像变成把细灰,忽地下,烟消云散。
不悔台上尘不染,也不见个符咒,可它就是让人有种极端寂静感觉,好像人心中种种野心奢望,到此间,都会不由自主地平息宁静下来,回归到为人本质洁净来。
此地跋涉十万八千阶,仿佛度过十万八千场劫难个归宿。
程潜听见庞杂哭声与喊声、笑声与吼声,它们同离他远去,像是沉浸多年个梦境走到头,心间时前所未有清明,好像再次听见乾坤中渺茫天道。
不悔台上空寂肃杀,严争鸣走在前面脚步忽然顿。
程潜疲惫地哑声道:“怎?”
严争鸣:“你来看。”
只见不悔台上有枚脚印,浸染血色,如今血迹已经露出陈腐铁锈色,却被不悔台忠实地保存下来,几百年没有丝褪色。
只看这枚惊心动魄脚印,便能想象得出当年童如孤身闯入是怎样光景,他条腿踏上不悔台,另条腿还在石阶上,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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