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谦惨白平静脸下,天翻地覆心把他内里搅合成座随时可能喷发火山。
而等他听见宋老太正在和他妹妹说什时候,这危险平衡点终于破。
他听见那混账老娘们儿指桑骂槐地对宋小宝说:“们离离啊,以后可要好好读书,将来上大学,当科学家,可不能跟不三不四人学坏,听见没有?”
她说还不算,非要意有所指地回头看眼阴沉地站在那里魏谦,好像点也不怕被他听见,经过这长时间摸底和探访,老太太早就看出来,那姓魏小子现在自诩是个“道上混男人”,要命地要面子,绝对不会对她个小老太太怎样,顶多敢色厉内荏地装凶狠吓唬吓唬她。
连魏之远都听出她弦外之音,他抬头看看小妹,又看看大哥,最后充满仇恨地盯住宋老太。
魏谦身酒气地推门进家,屋里魏之远在角落里小桌上写作业,宋老太正在教小宝做腊八蒜,老小本来说说笑笑,却在他进门瞬间,奇迹样地同沉默。
魏谦本来不是个敏感人,然而气氛变化太明显,有那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闯进别人家里歹徒,有股说不清道不明滋味随着酒气阵阵地往上冲,冲得他直恶心。
幸好这时候魏之远抬起头,像往常样叫他:“哥。”
魏谦脸色定难看得要命,魏之远看他眼,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他身边:“哥,你怎?”
魏谦声不吭地摆摆手,转身走进厕所,吐个肝肠寸断。
面对着那群老老小小,他心里有天大委屈也只好憋着,憋得他都快到极限。
三胖找到他时候,他已经给泡成个酒糟。
“三哥……”少年眼神几乎对不准焦距,空茫地看着小饭店泛黄发黑墙角,声音微弱得好像被什堵在喉咙里。
三胖把抢过他酒瓶:“没个不算,还要喝死个是不是?”
魏谦被他带,就软绵绵地趴倒在桌子上,他趴在桌上,头偏到边,轻轻地说:“三哥,你说他个结巴,下去到那边,都说不明白自己冤情可怎办?”
宋老太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不好好上学,你就会变成社会上渣滓,懂吗?游手好闲那
他感到自己忽然起伏心绪来得莫名其妙,也想强行说服自己,推门进来时那瞬间无法言说难堪是小题大做。
他已经够焦头烂额,魏谦不愿意没事找事,他拼命地企图安慰自己说自己想多,然而不管用,他心里就是难受。
魏之远立刻倒被水端给他,像个小大人样搂住他腰,拍着他后背,魏谦把酸水都快吐干净,才勉强直起腰,接过水杯漱口。
他头疼欲裂,伤心欲绝,然而面对魏之远,却只是状似随口问:“作业都写完吗?”
魏之远点点头,伸手想扶着他,却被魏谦摇摇晃晃地拒绝。
说着,眼泪就无声无息地顺着他内眼角留下来,淌过挺直鼻梁,滑到他嘴里。
魏谦烂泥样地趴在桌上,竖起胳膊肘,挡住自己脸。
而后他咽下眼泪,嘶声笑起来。
有今生,做兄弟,没来世,再想你。
那天是腊八,腊八下雪,整条街都是雪化以后泥泞和冰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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