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想，不能没有尊严，如果人人都看不起他，那还不如死
。
然而他
件件地失去过它们，有些后来又得到，有些再也找不回来，他却依然活着。
大概是车里
气氛太压抑，三胖看他眼，试图活跃气氛，就说：“前两天，
听张总那个大忽悠跟侃伪科学，他说有那
条江湖谣言，体温低人就容易得癌症，体温高人就容易得心血管疾病，人类两大杀手，咱们迟早都得投入其中个怀抱。听，这江湖谣言原理上是哪也不挨，可道理上还真就那回事，没灾没病活着，咱们都趁早想开点吧——你们家老太太没事吧？”
魏谦没有回答，好会，他答非所问地说：“要是也有那天，就去个谁也找不着地方自己等着死，不治。”
三胖没当回事，哈哈笑：“你现在当然这说。”
长瘤子——就是生孩子地方，你知道吧？前后做两三次手术，但是挡不住复发。最保险办法当然是切，但是她本人不同意，还是想要个孩子。”
怪不得……
“嫂子以前不是跳舞吗，她们干那个看着轻松，实际是挺耗费体力，她又是那种抓尖好胜性格，身体实在撑不下去才只好辞职。熊哥那时候说，断后就断后，没什不起，让她切，她不肯，最后俩人说好养两年，要是能有孩子那就最好不过，没有也是他们两口子命，就不打算要，让她去做手术。结果年前去医院查，大夫说完蛋，可能癌变。”
红灯过去，后面车不耐烦地按个喇叭，魏谦才回过神来，把车开出去：“确诊吗？”
“确诊，要不老熊那天怎哭得跟个真狗熊似呢？”三胖声音低下去，他停顿良久，才接着说，“这个病，有人得以后二三十年都不死，和没得样，有人可能两个月就扩散，陈露是属于那种……运气比较不好——谦儿，反正就这个事，你怎说？这项目会过会，你是签字还是不签吧？”
“以后也样。”魏谦平稳地把他车滑进公司车库，“那俩孩子将来也大，到时候他们该结婚结婚，该工作工作，给人家讨什厌呢？为难事，到这辈就让它们都到头得。”
三胖侧过头看着他，黯淡无光车库中，他觉得魏谦脸上带着某种深沉自嘲。
魏谦停稳车，熄火，叹口气：“不过那是以后事，现在还得给他们挣钱去。”
三胖忽然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对劲，他考虑到弟弟妹妹将来组建自己家庭，却独独把自己抽出来，放在个冷眼旁观、形单影只位置上，似乎他从潜意识里就没想到自己会娶个老婆，自己也会有个孩子。
“谦儿，”三胖忍不住开
魏谦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签这个字。
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三大悲，魏谦自己赶上个，麻子妈赶上个，眼看着老熊可能很快要赶上另个。
这到底是活着不容易，还是他们命比较苦呢？魏谦实在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小时候，他想，不能没有父母，如果连这点感情寄托都没有，那还不如死。
过几年，他想，不能没有钱，如果连起码生活保障都没，那还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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