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城门附近人们突然爆发出片欢呼。
即使是半瞎,也能看见远处天边压下来“巨鸢”。
无数火翅向天,所有白汽齐爆发出云山千重,蒸汽如九重凌霄落下团棉絮。
而后,艘巨大船影影绰绰地从烟波浩渺中露出个头,船头八条大蛟栩栩如生地盘踞在侧,睥睨无双地拨云而来。
沈十六先是愣,忽然侧耳,耳垂上朱砂痣上似乎有红光闪,他皱皱眉,低声道:“这船今年怎这轻?”
都说日子不好过是打仗缘故,税负年比年重。可其实过去也打,打完场,总还能休养生息阵,这些年却也不知是怎回事,人们仿佛总是不得喘息。
算来,不过区区二十年光景,大梁先是北伐,再又是西征,天朝大国,四方来朝,那是何等威仪?
偏偏老百姓越来越穷,也真是奇怪。
长庚转得百无聊赖,直想打哈欠,只盼着沈十六这个看见什都好奇乡巴佬早点尽兴,早点放他回去,他宁可去给沈先生打下手。
沈十六买包烤得乌漆抹黑粗盐豆子,边走边用手捏着吃,脑后生眼样,伸出只手,准确地将颗盐豆子塞进长庚嘴里。
经先口应下:“哎,夫人放心。”
长庚:“……”
此时,他才大概摸到点义父聋规律——沈易跟他说话,他概听不见,其他人跟他说话,视爱听不爱听,选择性地听不见,至于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哪怕是只母蚊子嗡嗡声,他都能听得字不漏。
好吃懒做就算,还是个色胚!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词,简直如同为他量身定做。
可是周遭充斥着巨鸢震耳欲聋隆隆声和人群喧闹叫喊,他这声恍如叹息低语很快消失无踪,连紧随他身边长庚也没听见。
孩子
长庚猝不及防,不小心舔到他手指,慌乱中口咬在自己嘴里软肉上,顿时咬出血,疼得“嘶”声,愤怒地瞪着沈十六这大祸害。
“花开有重日,人无再少年。”沈十六没有回头,拈起颗豆子,将那它举起来,对准太阳方向,他那双手长得真是好,修长白皙,像双世家公子手,本该持卷或是拈棋,与沾着黑灰烤豆十分格格不入。
沈十六老气横秋地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个人少年时光只有豆这大点,眨眼就没,辈子也回不去,到时候你就明白自己虚度多少光阴。”
长庚:“……”
他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沈十六怎能有脸大言不惭地说别人“虚度光阴”?
巨鸢归来时,城门口聚集着等着捡雁食小孩子和附近十里八村跑来看热闹,人多,就有脑子活份出来兜售吃食,慢慢在当地形成个规模不小集市,当地人叫做“雁子集”。
沈十六从来不会看人脸色——看得见也装看不见。
他仿佛点也没有察觉到干儿子阴霾心情,兴致勃勃地在人满为患雁子上转来转去,看见什都很有兴趣。
长庚顶着脑门官司,却还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时刻留神他不要被人挤丢。
这些年世道不好,老百姓都穷,集市上买卖大部分都是农家自产小东西,吃没好吃,喝没好喝,无聊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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