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昀偏偏在身后推
他
把，他不由自主地往前两步。
顾昀在他耳边低声道：“跪下。”
长庚规矩地跪下来，看见元和帝干涸浑浊
眼睛里居然淌下两行老泪，顺着眼角皱纹横流而下，像是眼睛里流出脓水。
长庚听见顾昀低声道：“叫你父皇声吧。”
长庚心里第次起个细小念头，他认认真真地想道：“
为什
要怕呢？乌尔骨让疯，就定会疯吗？”
这样漫长行军路上，长庚充满恐惧与茫然心渐渐在铁甲匆匆中沉淀下来，他像是株倒架秧苗，只要点光，就能让他重新直起腰来。
转眼便到帝都。
九重宫阙大门开向两边时候，哪怕是高高在上玄鹰，也要落在地上顶礼膜拜。
顾昀握住长庚后脑勺：“别多想，去见见你父皇。”
突兀地咧嘴：“顾昀，亿万亡魂看着你呢。”
他声如同锈迹斑斑铁片刮过瓷盘，鬼气森森，让人汗毛倒竖，长庚马不安地嘶鸣声，慌乱地踱起步来。
“族徘徊不去幽灵看着你呢，埋在地下铁甲残骸看着你呢，哈哈哈哈……长生天无限神力赐你不祥，你必碎尸于族刀下，死后受百鬼撕咬万万年不得解脱……”
蛮人世子扭曲脸与秀娘染血嘴角微妙地重合在起，长庚从发梢直凉到脚背，如堕冰窟，他突然怒喝声，抬手拔出腰间佩剑，要把蛮人世子脑袋砍成个烂冬瓜。
可那剑未完全拔出，已被只手漫不经心地推回去。
当长庚懵懂地被他推着，真见到那病床上老人时，他很难将那形如枯槁人和“皇帝”联系在起。
他那苍老，须发像团风干银丝，面皮干瘦，憔悴极，单薄嘴唇微微颤抖着，吃力地望向顾昀。
顾昀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下，长庚敏锐地听见他似乎抽口气，而他当回头去看时候，看见却还是顾昀那张不见喜怒脸。
“陛下，臣不辱使命，”顾昀说道，“把四殿下给您找回来。”
元和皇帝目光缓缓地转向长庚，长庚整个人震，时间竟想要退缩，他总觉得龙床上老人目光里有把回溯光阴长钩，并不是看见他，而是透过他看见什人。
顾昀不知什时候已经溜达到他身边，不耐烦地扫神神叨叨蛮人世子眼：“您那无限神力怎不省着点用，保佑贵部雄霸天下、万寿无疆呢？”
说着，他随手拉过长庚缰绳，侧头看脸色惨白少年眼，笑道：“真信啊？唉，他们吓唬小孩是挺有套，在这方面至少领先大梁十多年。阶下囚有什好看？走，上那边玩去。”
长庚：“可他竟敢说你……”
顾昀丝毫不以为意，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笑出身疾风骤雨奈何疏狂。
长庚眉头未展，先是有些不解恼怒，渐渐，裹挟在他身边逡巡不去阴冷气好像都融化在顾昀满不在乎笑声里，真就变得荒谬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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