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落寞举杯、饮而尽顾昀,这样义父对他而言几乎是陌生。
算起来,顾昀在他面前就没发过火,也鲜少流露出疲惫或是不开心来,好像总是在逗他玩,又可亲又可恶——好像除这面,其他诸多神色都是不方便透露给他看。
因为他只是个无能为力孩子。
长庚突然间生出种想要立刻变得强大渴望来。
这时,葛胖小突然回过头来喊道:“侯爷!沈将军,洋毛子带大堆野兽在跳舞!快来看哪!”
顾昀:“算,喝不惯这个,还是换花雕吧,看来不是英雄是狗熊——哎,诸位都坐,别管他们仨,他们在家都吃过,让他们玩去吧”
说话间,他开始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便低头伸手掐掐鼻梁,知道自己前几天喝药效恐怕快要没作用。
药效消退时间大约是小半个时辰,般他会先瞎后聋。
沈易见他小动作就知道怎回事:“侯爷?”
“没事,”顾昀摇摇头,换酒,冲席间举杯道,“诸位都是大梁万里挑勇士,跟,却既没有荣华富贵,也没有权势好处,边疆清苦,连饷银也就那点,都受委屈,先敬弟兄们杯。”
侍者们,其中个格外赏心悦目临走还含情脉脉地偷看他眼,顾昀便冲她笑下,同时心里遗憾地想,他身边带着三个半大孩子,这半夜三更娱乐恐怕也就只能止步于眉来眼去。
沈易道貌岸然地干咳声,顾昀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人五人六地抱怨道:“魏王也老大不小,可真够不着调。”
沈易皮笑肉不笑道:“呵呵。”
幸好,那三个少年人被红头鸢周遭成片亮起来火翅群吸引,全都趴在窗口往外张望,没注意到屋里这些暗潮汹涌地龌龊着大人。
火翅爆鸣声嗡嗡作响,股温暖热风“呼”地下席卷而来,吹得窗棂猎猎作响,长庚只觉得脚下空,不由自主地抓住木窗边,曹娘子在旁边大呼小叫,整个红头鸢都轻轻颤动着,往天上升去。
顾昀说完,口干,随即不由分说,又给自己满杯:“第二杯敬留在西域弟兄们,当年不知天高地厚地把他们带出去,没能把他们带回来……”
沈易:“大帅,过年呢,别说。”
顾昀笑下,真就住口,举杯饮而尽,旋即再次满上。
“第三杯,”顾昀轻声道,“敬皇天后土,愿诸天神魔善待袍泽魂灵。”
长庚站在窗边,不知什时候,外面盛景已经不能吸引他,他侧过身,眼睛眨不眨地注视着顾昀。
正这当,戌时到,团烟花从停鸢台上蓦地平地而起,在二十来艘红头鸢中间炸个满堂彩,将那些彼此相连蛛丝都遍染橘红。
停鸢台徐徐升起,下面铁齿轮环环相依,个红衣舞娘抱着琵琶亮相开嗓。
天上人间,最繁华莫过于此。
沈易开瓶葡萄酒,抬手给顾昀倒杯:“这是西域叛乱平定后他们头年进贡,葡萄美酒夜光杯,美酒合该配英雄,尝尝吧。”
顾昀盯着那夜光杯看片刻,神色不由得淡下来,他接过来啜口又放下——并不是酒不好,但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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