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忍不住想起当年顾昀从雁回小镇将这孩子领回来传言
要是粒香凝就能用上十年八载,怎还会有人买这多?
别说巴掌大东瀛列岛,就算大梁民间也不定买得完这几船。
码头驻军被熏得眼泪汪汪,拿着手帕捂着鼻子,拼命催促船工快点过货箱,旁边本来有条协助稽查狗,早已经给熏得趴在边不动。
长庚低声问道:“请教大师,驻军身边狗是查什?”
“那是‘狗督察’,”然说道,“紫流金有股淡淡清苦气,人是闻不到,狗却十分敏感,紫流金事关重大,武帝时期下死命令整顿紫流金黑市时候,狗督察立下大功,至今仍在用。”
此时不太信任然,并没有直言询问,自己默默地观察起来——船工正在往上载货,货物统用薄木盒子装着,上船前要把箱盖打开,放在个齿轮转动传送条上,让守卫驻军查看过,再运到另头,有几个船工在那等着,挨个封箱抬上船。
前几天经过时候,听当地百姓闲聊提起过,海运与河运码头对商船查得般没有这严,是江南最近开始推行耕种傀儡,朝廷下放大批紫流金,为防有宵小之徒私自倒卖才紧张起来。
验货箱子打开,隔着百丈远,长庚都忍不住皱起鼻子:“什味?”
然在旁边树上写道:“香凝。”
长庚愣:“什?”
狗督察给劣质香凝熏得直翻白眼,别说是紫流金,就是肉骨头想必也闻不出来。
长庚:“所以大师怀疑这队东瀛上船有不可告人目,引义父是来查这个?”
然还没来得及点头,长庚便紧接着逼问道:“那敢问大师,你怎知道家侯爷会亲自前来呢?而且这本该是应天府和江南驻军事,他又是开小差而来,你怎笃定他定会插手呢?为何你不去找应天巡抚,不去找按察使督察使大人,非要舍近求远,费尽心机地将他从西北引来呢?”
然:“……”
他本想着,这少年头次独自出远门,便撞上这大桩阴谋,震惊之余,很容易忽略其他事——可他没想到,长庚居然并不怎震惊,从头到尾只是皱个眉,而且非要刨根问底。
然比划道:“殿下久居安定侯府,用熏香想必都是御赐不曾见过这些平民老百姓用便宜货,这是将堆香料下脚料压制成油或膏状,气味非常浓烈,买回去要加三层密封罐才能让它不走味,每次只消取出点,以温水化开,便能用上数月,粒香凝香膏只有拇指大,用上十年八年不成问题,才吊钱。”
压制香过于浓烈,香到定程度,完全就是恶臭,长庚被熏得脑仁疼,没顾上纠正和尚误会——侯府从不用熏香,洗完衣服只有皂角味。
长庚抬高千里眼,忽然见那商船上有个男人身形闪而过,发饰穿着都与中原人不同,想起然给他讲过海外见闻,便问道:“好像看见个大师说过东瀛人,那这是送往东瀛商船……东瀛人要这多香凝做什,拿回家煮着吃?”
然赞赏地看他眼。
盛放香凝木头箱子蜿蜒如条长龙,四五艘隐没在暗夜中大船等在那里,比旁边运送新鲜水产商船还要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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