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近乎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琉璃镜方才掉在地上摔碎,他眼睛又看不清,险些脚踩进温泉池里,长庚难得不稳重地跃而起,不由分说地从身后抱住顾昀,路护着他往庭院中走去。
顾昀整个神思都不在家,竟也没有推开他。
长庚扶他进屋,扯过张薄毯盖在他身上,正想再探他脉搏,顾昀却忽然道:“给拿药来。”
长庚眉头皱:“不行,你身上还有……”
顾昀神色淡下来,语气微微加重些:“说给拿药来。”
那天闯进来也是群身着轻甲死士,他们行动如风,神魔似逼到近前,个方才笑话过他将士挣扎起来,像只垂死鸟,将顾昀死死地护在身下,他眼睁睁地看见那些人像待宰猪狗样血肉横飞地个个摔在营中,后背不知被什东西伤,钻心疼。
不过疼痛很快就麻木,渐渐,他感觉身体四肢都与自己刀两断,周遭声色全都黯下去,他点将要消散意识同快要跳破胸膛心囚困在起,喘不上气来……
他也曾经在半昏迷中听见过这声惊天动地巨响——公主带人赶到,那些人从轻甲中自爆。
长庚把按住他肩:“义父!”
顾昀毫无焦距目光终于缓缓聚拢点,他喃喃地问道:“没烧焦尸体身上有狼头刺青吗?”
制住,就在统领下令要拿人时候,所有刺客竟同时将轻裘上金匣子捅穿自爆!
顾昀眯起那双不太管用眼,压低声音道:“死士……”
统领边命人救火,边跑到顾昀面前:“属下无能,请侯爷和殿下先行退避。”
顾昀却没吭声,仿佛还在出神。
时间,他经年褪色旧回忆被血淋淋扒出来,带着历久弥新张牙舞爪,狰狞地竖在他面前。
长庚愣,直觉顾昀是动真火。
股不动声色煞气露出来,千万铁甲凝聚
长庚:“什?”
统领先是愣,随后蓦地抬起头——顾府家将对当年那件事比彼时尚且年幼顾昀印象更深刻:“侯爷是说……”
“等火灭去查查,”顾昀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有下药人……”
他说着,感觉身上药效正在消退,撑着长庚手站起来。
长庚惊觉他手凉得像死人样,然而顾昀触即放,好像突然不想和别人接触样。
那年关外天刮着充满杀意风,满目玄铁之地是苍茫萧条草原,大批秃鹰徘徊不去,马行高草中,隔着几步就能踢到块带着野兽齿印白骨。
还没有桌子高小顾昀正因为点小错被老侯爷罚,早饭也不许吃,在营中扎马步,每个经过将士看见他都会忍不住笑,笑得那从小就自尊心过剩孩子眼泪直在眼眶里转,死撑着不肯掉下来。
那时战事已经平息,十八部落进贡紫流金已经入国库,神女也封贵妃,切原本那平静——
可是突然,个巡防将士毫无预兆地倒在小顾昀身边,身上还穿着重甲,没有点伤痕。接着,他院子里侍卫个接个地倒下,而外面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小顾昀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时几乎吓傻,本能地想去找武器。
可他实在太小,两只手也举不起哪怕最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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