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慢性子,分明急躁得要命。”长庚笑道,“这其实还是跟你学,发现义父心里不痛快时候,往往会假装自己很高兴,面上欢喜,反过来也会让心里好过很多,所以每次发现自己特别浮躁,就自己稍微拖拖,确实能跟着起安静下来。唔,肝火太旺不利养生,容易……”
“……睡不好觉
长庚愣。
顾昀抬起食指竖在自己嘴唇前,做个“嘘”手势,没再多说——京西景华园乃是元和武帝年间建避暑行宫,当年元和先帝不耐热,每到夏天必定去景华园避暑,但李丰登基以后,吃穿用度却律从简,连皇后宫妃脂粉钱都减半,没事从不去搞些围猎、出游之类排场事。
可是就这个和他父皇完全不同节俭人,却将每年夏天去行宫习惯保留下来,偏偏去又不是为享受,宫里政务堆积,他通常早起披星戴月地赶过去,入夜之前还得赶回来,遛狗似绕着京城转圈点个卯——别说避暑,不中暑就不错。
李丰这折腾,倘若不是有病,那只能是……景华园里有什要紧东西,让他必须时常巡视。
长庚何其敏锐,心里立刻冒出个想法:四方守将都搀和过走私紫流金,那皇帝呢?时间仓促,他还来不及核对户部和兵部账目……但以李丰那什都要抓在手里性情,建个紫流金私库点也不稀奇。
体,同袍就会将他割风刃背回去,到时候祭壶酒,魂灵也算入土为安。
谭鸿飞双手将那把割风刃捧起来,递到顾昀面前:“大帅。”
顾昀接过来,忽然间,他有种感觉,好像多灾多难几聚几散玄铁营始终垫在社稷之下,像把散落种子,流落四方,不知不觉中便能从哪里长出棵参天大树来。
长庚来到他身后:“昨夜折损战车十三辆,轻骑阵亡五百,重伤近千,轻伤不算,没有计,鹰甲落十二架,金匣子大多在空中就炸,人恐怕……”
顾昀点点头,感觉这个伤亡数量已经可以接受:“连将军功劳。”
顾昀:“你大哥谁也不信,这也是猜,别和别人说。”
长庚皱皱眉:“麻烦……到时候李丰会求和吗?”
顾昀失笑,摇摇头:“别人来向他求和话倒是有可能,唔……他应该也不会跑。”
长庚双手背在身后,他身血污,头天夜里沾在身上泥水已经干,整个人都显得花花绿绿,而年轻雁北郡王就在花花绿绿中不紧不慢地迈着四方步,好像春来午后在御花园遛食,沉吟片刻,他淡淡地评价道:“也对,李丰不怕死,怕别。”
顾昀不由得看他眼,发现奉函公说得对,长庚真是什时候都显得气定神闲,于是忽然问道:“你究竟什时候变成个慢性子?”
长庚低声道:“恐怕今天早晨朝会上就会开始有人想和谈。”
“谈不,”顾昀道,“洋人昨天晚上现那大个眼,没脸来和谈,不把京城围困到插翅难飞地步,他们不会跟们谈。”
……而那只是时间问题。
长庚沉默片刻:“听说前朝亡国之君曾经也被北蛮人兵临城下,偷偷从密道跑,倘若京城真守不住……”
“守不住也得守。”顾昀忽然道,“知道京西景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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