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板抬头看着他,脸上哪还有醉意,分明是目露凶光,徐令眼尖,看见他外袍下面藏着把面目狰狞短刀。
徐令猛地站起来:“王爷!”
本来在酒楼里打盹、算账、跑堂几个人全都站起来,个个目有精光,腰间似有武器,都是练家子。
两个玄铁营侍卫左右地挡住门,徐令下意识地握紧防身把佩剑。
长庚将酒壶轻轻地撂在桌上,“咔哒”声:“来时路上就在想,那多流民,能藏到哪去,最坏无外乎那杨荣桂丧心病狂到极致,以疫情名义将众多流民聚集在起,全数坑杀——”
缺条腿,没人碰自己还要在空中摇晃。
孙老板大笑道:“你家那掌柜功夫好着呢,不用你这小白脸担心——打听流民干什?如今洋狗占据江南,流离失所人多着呢,死地也不值钱。”
徐令道:“听说江北有十万流民呢,们东家命二人前来探查运河沿岸,想收容这些流民建厂做工,大老远地跑来,也没见几个人影子,那还找谁去做工?”
孙老板已经喝小斤黄酒,满脸红晕,眼神也飘着,闻言醉醺醺地看徐令眼,呲着口黄牙笑道:“怎,套话?”
徐令:“……”
孙老板狞笑道:“雁王殿下真是解你手下那些狗官心思,不愧是狗官头头。”
“狗官头头是大哥,不是,”长庚淡淡地道,“不过杨荣桂就是再丧心病狂,也未必就有那多能力吧,倘若他真强行驱赶杀害流民,早就,bao乱四起,不可能不惊动江北驻军。”
孙老板冷冷地看他眼:“杨荣辉宣称安顿流民别庄已经建成,庄子靠山,要将这群流民带去开荒种地,慢慢安顿,又派人登记,给每个流民发块号牌,凭牌分流到不同山庄,如何分地、如何收租子都讲得清清楚楚,还让三五群流民自己选自己领头人。倘若不愿意去,从此自便,扬州城外不再舍粥——染病人单独隔离出来,单独隔离到别院,有大夫施药,全扬州城郎中那天都在。”
倘若是江湖人,但凡在黑白两道沾点边,也早有去处,沦为流民多半是老老实实穷苦百姓,这些人毕生心愿就是安顿下来,过好日子,只要能活,只要天比天过得好,有盼头,就万万不会闹事。
要是杨荣辉说在哪里建个更好收容地,
长庚接过锤子,利索吧钢钉钉进小酒馆门口,跃而下,三条腿长板凳自始至终纹丝不动,笑着摇摇头——这徐大人从小两耳不闻窗外事读着书长大,而后便是入朝为官,直在京城里混,哪里和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老江湖打过交道?
孙老板看长庚眼,大着舌头道:“白龙鱼服,掌柜不简单。”
徐令顿时吓出身冷汗,长庚却毫无芥蒂地接过孙老板递过来酒壶,口喝半壶:“什白龙黑龙,有些人夜路走多总会遇上鬼,就是那个鬼。”
孙老板意味深长地打量长庚半晌,笑道:“钦差大人是怎找上?”
长庚被人口道破身份,仍然面不改色道:“没什,只是觉得孙老板这小酒馆生意太好些,每日里客人不过三两桌,酒水菜蔬却车水马龙似,吃得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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