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真快要无地自容。
顾昀笑下,转身要往院里走,不料他才转身,那鸟立刻变脸如翻书,恶狠狠道:“呸!呸!”
按道理来说,百十来斤个大人实在不该和这二两重扁毛畜生般见识,可惜安定侯不讲道理,闻声立刻退回两步,伸手把门梁上
京城戒严状态还没解除,青石板上两侧无人,掀开车帘只听得见马车“辘辘”声响,沈易疲惫地舒口气,扶扶头顶上微微晃动汽灯。那灯光照出顾昀脸上大片阴影,他双眼下隐隐含着青色,两颊有些凹陷,上车就双手抱在胸前靠在边闭目养神,也不问沈易要把他拉到哪去。
直到车子到家,沈易才把他推醒,就这会工夫,顾昀居然还真睡着,睁眼瞬间有点迷糊,下车吹点晨风才清醒过来,他眯起眼看看沈府大门,说道:“刚才乱哄哄地,好像听别人说句,沈老爷子病?”
沈易干咳声,在大门口也不太好实话实说,只好冲他挤眉弄眼地笑下。
顾昀会意:“这探病今天空着手……”
沈易苦笑道:“这倒是无妨,你把他儿子全胳膊全腿地带回来,就已经算个大礼……你给闭嘴!”
这注定会是个不眠夜。
吕氏党被风卷残云似拿下,全部下狱候审。
方钦等人虽救驾有功,有惊无险地暂时未受牵连,这结果也与他们谋划大相径庭,被搞个灰头土脸。
而整个事件漩涡中心雁王却依然不知在什地方,生死不明。
隔天正赶上要开大朝会日子,只好临时取消,太医院热锅上蚂蚁样匆匆进出皇宫,顾昀和沈易在宫里待宿,第二天凌晨才披着初秋微凉晨露离开。
后面那句是对沈家大门前那尊神鬼莫测门神鸟吼。
今天门神八哥鸟似乎心情颇佳,本没打算发威,正伸着脖子好奇地盯着顾昀看,谁知才刚少许扑腾下翅膀就遭到斥责,顿时怒向胆边生,嗷嗷叫着迎客道:“畜生!小畜生!脸晦气样,今天死,明天埋!”
沈易:“……”
他们家这祖宗只认沈老爷子,见沈老爷子就“老爷恭喜发财”,对其他两条腿活物则概是“畜生来战”态度。
顾昀面不改色,看来不是头回挨骂,他那手指扣在起,驾轻就熟地弹,道劲风就打在鸟嘴上,那八哥给他这“巴掌”打得在笼中翻两个筋斗,羽毛掉地,立刻欺软怕硬地蔫,哑然半晌,捏着细细嗓音委委屈屈地道:“郎君大吉大利,金榜题名!”
顾昀鼻尖好像依然萦绕着深宫中药汤味,他鼻子格外灵,也乐于欣赏各式各样味道,美人身上甜而不腻脂粉香,盛夏风中丰润芬芳草木香,俊俏少年身上清新宁静草药熏香……只是唯独不喜欢药汤子味。
特别是门窗紧闭时闷在屋里那股凝滞不动药汤味,沉闷而挥之不去,好像团泥潭,能把活生生人拖进去。
经此役,两人并肩而行,各自心力交瘁,谁也没吭声,路出宫,沈易才不放心地问道:“你眼睛怎样?”
顾昀摇摇头。
沈易也不知他摇头是说“没事”还是“不怎样”,想想,觉得顾昀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他,便令车夫往自己家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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