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后面窗户里冒出张小
顾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反正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很讨厌“去边疆”这三个字,因为那意味着要和玩伴分别,每天都要见到可怕爹,吃不好睡不好。十来岁时候被父亲干旧部架到战场上,还没等他那点少年热血上头,首战就出个不大不小岔子……再后来,他渐渐习惯边疆吃沙子日子,也年少轻狂几年,及至听加莱隐晦地点出当年玄铁营之变真相,他原本点开疆拓土之心彻底熄灭,每天仿佛也就是尽到职责所在而已。
在举国都沉浸在北疆大捷、收复江南或许指日可待欢欣中时,四境之帅和个糟老头子坐在架摇摇晃晃马车上,扪心自问自己选择,并且百思不得其解——他稍微回忆下自己有生之年,发现春风得意收尽美人心招摇过市也好,想要铁蹄纵横、睥睨天下豪气冲天也好……都很淡。
如今能想起来,基本都是他想撂挑子时候。
正出神,张奉函道:“大帅,到。”
顾昀顿之下已经将陈年旧事都收拾好,适时地装出个十分期待表情哄老人家高兴:“还不告诉灵枢院做出个什吗?”
到江北去。
在顾昀临出发前,奉函公登门拜访。
奉函公坐下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猴急地要拉着顾昀走:“大帅,雁王殿下来信,嘱咐在您走之前,定要带您看看这个。”
顾昀笑道:“怎,奉函公做个大海怪出来?”
张奉函“嘿嘿”笑,卖关子不出声,他老人家前几年还是脸没人送终老朽样,敢情是闲,这几年天到晚住在灵枢院里,反而跟老树开花样,红光满面,活像邂逅个美貌秀丽老太太。
话音没落,他突然觉得地面微妙地震颤起来,好像有什庞然大物“咣当咣当”地过去,车外传来大呼小叫。
顾昀纵身从马车上跳下来,呆住。
只见个庞然大物真横在他眼前,顾昀:“……这是那个蒸汽铁轨车吗?”
好像寒夜里在驿站中翻看图纸原原本本地活过来,车头上惟妙惟肖地刻百马奔腾浮雕,个鬓发怒张马头在最前端,仰头做长嘶状,后面拉着节节看就很能装东西车厢,车轮上复杂装置露在外面,看得人眼花缭乱——像顾昀这种外行,完全分不出哪些是有用,哪些纯粹是装饰作用。
“铁轨在建着呢,这段只是试跑用,不长。”张奉函激动地鼻尖都在冒汗,“葛晨!葛晨人呢?”
顾昀只好上他老人家车,并自动担当端茶倒水小厮职,以防唾沫横飞张奉函将自己说得脱水:“奉函公老当益壮,着实让人羡慕。”
张奉函忙道声“不敢”接过茶杯,花白胡子翘翘,笑道:“朝廷用得着这老东西,活得有劲,这火机钢甲,人人都嫌脏,却是从小就爱这行,不但爱,还能爱出名堂来,岂不是美事吗?”
顾昀琢磨下,感觉也是这个道理,只可惜这道理不能套在他自己身上——人家爱火机钢甲是正常,当官爱高官厚禄也仿佛人之常情,但到他这,要说爱打仗爱杀人……实在不怎像人话。
可当时也恰恰是他自己选这条路。
为什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