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钦停住脚步,听出旁边人是有意卖关子。方府养好多幕僚,大多数却只是陪着方大学士那老头子下棋清谈而已,能在方钦面前说得上话没几个,当然难得抓住个机会就要出头。
方钦伸手摸摸自己胡子:“怎说?”
那幕僚见机会来,忙将准备好话股脑地倒出来:“如今事已至此,再翻案恐怕是没什机会,何不釜底抽薪?直接想方设法废雁王新吏法?”
方钦还以为他有什高见,闻言干脆利落地掐断心头侥幸,冷冷地说道:“科举舞弊在历朝历代都是杀头充军重罪,跟新旧吏法有什关系?”
幕僚不慌不忙地笑道:“大人,个人贪墨是贪墨,个人舞弊是舞弊,可是如今牵连九省,无数重臣弥足深陷,这是偶然吗?皇上也会想,后面肯定有什原因。为什这些朝廷重臣如此穷凶极恶?因为这两年日子确实不好过,流民不敢不安顿,苛捐杂税不敢不上缴,军费开支不敢不摊,烽火票指标不敢完不成。”
钦想出对策,这次皇上不知是不是故意,直接跳过大理寺和督察院,将这桩案子交送军机处,由江充主导调查,其他人只做配合。
眼看纸里要包不住火。
方钦虽然出身锦绣从中,以前却总有点彪炳千秋想法,不肯全然无耻地同流合污,为此,他先是舍弃胆敢胁迫他吕常,又舍弃纯种蠢货王裹,眼下终于到不能再舍地步——亲娘还在隔壁院子病不起呢。
方大人安抚完这个,又要给那个交代,出门还有帮人等着他拿主意,可谓是焦头烂额,宿工夫,嘴角长两颗血泡。才刚陪着老母亲哭场,方钦就闻听说又有人上门,他面沉似水地揉揉眉心,冷冷地吩咐道:“就说不在家,打发。”
下人噤若寒蝉地走,个幕僚悄悄地凑上来,对方钦低声道:“大人可是心有烦恼?”
方钦眉梢轻轻地动下:“烽火票流通可等同于金银,这事当年江南出事之后明令规定,你怎说?”
“流通可等同于金银,不代表可以等同于金银上缴朝廷,”幕僚摇摇头,说道,“再者江北很多是从南边跑来富商,民风开化比较早,中原乃至于西北带却不样,人家不认就是不认,官府倘若强制,又要遭到刁民哭二闹三上吊,倘若出事端
方钦没好气地看他眼,好在养气功夫极佳,很快收敛阴沉神色,缓缓地说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这次从出事到京城御状,来得也太快,简直像是有人保驾护航……那李旻明面上摆得好张光风霁月脸,只敢在桌子底下捅人,这种面和心黑之徒,也就只能蒙蔽皇上。”
幕僚又问道:“大人心里可有章程?”
方钦完全是脑门官司——但凡他能提前知道,哪怕只是提前天,也多少能有点回旋余地,可此事爆发速度实在太快,皇上知道比他还早,直接让方钦陷入个很尴尬境地。
方钦叹口气:“难,雁王是虎狼之辈,旦叼住猎物脖子,他就不会再松开。”
那幕僚轻轻笑道:“大人,听人说雁王殿下改革未曾彻底完成,还有上百条在朝中争议,看他是太心急,这步走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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