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自己要死。”醒来之后他说,“唉,真有点舍不得。”
“那就别死。”抱着他,久久不肯放。
好消息是,父亲又怕死。不过医生也告诉另外个坏消息:随着年龄增长,父亲血管会越来越收缩,以致“左半身会完全不能动,甚至以后大小便要失禁”。
晚上,母亲拉着偷偷商量。她算下,父亲可能再五年就完全要在床上,她告诉:“别担心来负责照顾他。”那晚,母亲还算另外账,假如父亲活到八十岁,每年需要药费,两个老人生活费,以及“娶老婆钱”,总共还需要很多很多。
“别担心,们母子俩是战友,即使以后你爸不能动,会边照顾你爸边做手工。而趁这五年,你能冲尽量冲。”——这是们母子约定。
,何况撇去他身份,这还是个多奇怪孩子,动不动把刺痛生死挂在嘴上。但也知道,这是他能找到最好生活方式。
虽然死亡直没等来,他却已经越发享受这样生活方式。慢慢地,他口中死亡似乎已经不是死亡,而是个他没盼来老朋友。他开始忘记自己决定要离开事情,偶尔说漏嘴:“儿子啊,你有孩子会放到老家养吗?儿子啊,孙子名字让不让来取?”
会调侃着问:“怎,不死?”
“死!”他意识过来,“还是要赶紧死。”然后自己笑歪嘴,不小心,口水就从那偏瘫左边嘴巴流下来。
这个生僻医学知识是父亲生病后才知道:冬天天冷,人血管会收缩。上年纪人因此容易疲惫,而对父亲这样中风者来说,血管收缩,意味着偏瘫加剧。
虽然父亲像个孩子样,拉着不让远行,但他也接受去北京找工作准备。按照与母亲约定,这五年要尽量冲,每年就两三次回家,而且每次回家都是带着工作,常常和父亲打个照面,又匆匆关在房间写文章。几次他想想急,大清早在楼下不断叫名字,通常写稿到凌晨五六点,睡眼惺忪地起身,走到楼下来,发脾气地说他通,让他别再吵,然后摇摇晃晃地回房去睡。但第二天,他又大早叫名字。
工作三年,惊讶地发现攒钱竟然有将近二十万。没有告诉母亲,但心里竟然产生个奢侈念
上个冬天他走路越来越不方便,几次左脚都迈不出步去,直接摔倒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全身淤血。终于以家之主身份,下令他在这个冬天要乖乖待在家里不准乱动。
他听,像个小孩样,眼眨巴眨巴地看着,问:“如果听话,是否可以买最喜欢卤鸭来吃。”
实在不明白,闽南冬天何时冷得这刺骨。时常个人站到风中去,感受下风吹在头上头皮收缩感觉,然后着急地为父亲套上帽子,裹上大衣。不小心,原本就肥胖父亲,被们包裹得像颗巨大肉丸样,他常会取笑自己,这下真成“大粒仔”。
然而,那个冬天他还是突然昏倒。吃饭吃半,他突然扶住头说,有点晕,然后就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被惊吓母亲赶忙掐人中,并嘱咐姐姐端来温开水,则赶紧路狂奔到医生那里去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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